恩断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墨寻手腕挽了个剑花,半空中黑影一晃——
一张人/皮面具被生生撕了下来。
墨十六下巴被卸,喉咙痉挛发出嘶哑的痛叫,额头上被划开的口子里,鲜血泊泊而下。
这种面具用得巧妙,不知道特殊的机窍,很难从脸上撕下来。
但不巧的是,墨寻上辈子被人追杀几十年,别的没学会,各种逃命技巧却烂熟于心,还真就知道怎么取下来。
只是会在墨十六的脸上开几道口子而已。
抚崧目光一凝,嘴唇微动。
显然是已经认出了人,也知道墨十六是谁身边的侍卫。
墨寻垂下眼。
况且,让抚崧把人带走,他的养父母和弟弟,岂不是就永远都不会知道“真相”了吗?
父母不是责备他吗,弟弟不是怨恨他吗?
既然如此,他就是要让他们看看——
要杀他们的究竟是谁?
这些是非恩怨,究竟是谁的错,这些鬼域伎俩,和龌龊心思又来自于谁?
下毒手的不是别人,是他们的亲儿子,李终程的亲哥哥。
就算没有他,墨知晏也不会放过他们。
他们是血亲,是亲父亲母,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也是他并非墨家亲生子的铁证。
墨知晏这样费尽心机抢夺他的一切,妄图成为新的天道之子,气运加身,必不会放过这一家人,哪怕是为了抹去自己不堪的出生,他也一定会想尽办法让他们从世界上消失。
在墨知晏心里,李家就是他人生的“污点”。
“长老认出这是谁了吗?”墨寻道。
抚崧额角冒出微汗:“本座……”
“墨十六。”墨寻道,“华弥仙境墨家少爷墨知晏的贴身侍卫之一,我说的没错吧?”
墨十六瞳孔微震。
他下巴脱臼,努力收了好几次都没能恢复,剑就在脖子上,他也不敢伸手把自己下巴给合上,但还是难掩震惊,看墨寻的视线更怪异了。
玉佩、□□、他的名字……这人究竟是怎么知道的这些?
抚崧也戒备地看着他:“你为何知道这些?”
“您只需要回答,我说的对还是不对。”
被人认出来了,也没什么好狡辩的,抚崧本就不是会说谎之人,面色难堪地点头。
墨寻道:“既然如此,长老就带他回去审吧。”
抚崧诧异。
他就这么松口了?刚才不还一副誓不罢休的气势吗?
不过这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抚崧没有片刻耽搁,立刻带着人离开。
不过片刻,就消失在众人视野里。
墨寻收回视线。
他挑飞墨十六的面具,只是想让抚崧看清墨十六的脸,任他带墨十六离开,是因为接下来的话不方便他听到。
他要给墨知晏埋一个隐患,却不想让华弥仙境这么快得知他的存在。
院子里只剩下李家一家三口。
李终程不敢当着抚崧的面出声,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
“你怎么就让人把他带走了,你没看到他想杀我们吗?”
他又狐疑,“你该不会是和那人认识吧?”
李家夫妇反应过来,斥责道:“老二,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李终程不服:“我说错了吗?那是他自己招来,又莫名其妙放走的人……对了,他刚才叫那人墨十六。”
他抓住什么把柄似的,激动得脸微微涨红:“墨?和你一个姓?他……”
墨寻静静看着他,仿佛看到了过去的每个日日夜夜。
“你只是我们家的养子而已,是我父母收养了你,才能活下来,你要知恩图报,知道吗?”
“你是养子,你就该供我读书。”
“你怎么能和我抢东西呢?你要顺着我,要知道,我们家对你有大恩……”
大恩?
这么多年过去,所谓的大恩早已变得纸一样苍白脆弱,反而是要靠着他才能把这个家维持下去。
李终程年岁越大,就越感觉到这种“失控”,无时无刻不在担心墨寻踩到他头上。
他急切地想要找到新的“把柄”,以此来让兄长对他千依百顺。
此刻找到了,可不就兴奋得脸都红了。
墨寻有些疲惫。
他过去从没想过弟弟说这些话的目的,毕竟这些话,虽然刺耳,但都是实话,直到……
直到李终程把已故多年的父母从土里挖出来,赤裸裸地摆放在霄鹤大殿上,供众人随意打量。
那白骨上还沾着土,伶仃一把,就为了让他在愧疚下闭上嘴,认了这个罪。
李终程说他一心只想着荣华富贵,抛弃幼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