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生有些集中不了注意力，但是当他猛地转身准备去看看情况时，发现那个盘腿坐在场边，撑着下巴看着自己的女生惊讶地扬了扬眉。

“不练了吗？”阳鹿问道，她本来以为他会再打一会儿的。

“啊……我大概十五分钟前回来的。”通过流川的沉默，阳鹿猜到了他的疑问，“那几位都已经回去了。”她站起身，拍拍背后的杂草，走到流川旁边，又重复了一遍：

“不练了吗？”

流川低头看着她，有一滴汗水从他的发尖落下。

——嘭。

阳鹿下意识接起那在地上弹了一下后往自己这儿来的篮球，她愣了一下后，了然地抱球走到流川正对面，再次开始one on one的胜负。

流川仍然没有放水，女生惨败地毫无悬念。

但是那又如何？跟那边看到她是女生就束手束脚的温柔大叔们相比，她还是更喜欢这边被真实击败的感觉。

毕竟，这可是这眼里除了篮球什么都没有的天才家伙，［正视］她的表现啊。能做到这种事的自己，不是也非常了不起吗？

“哈哈，果然，很有意思啊……”

明明被完全盖了帽，在拍下球的那一瞬间，流川墨色的眼瞳里印入女生展露出的笑颜。

果然是个奇怪的家伙……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流川在心里隐隐约约这么觉得了。

流川枫不是个普通的小孩，因为他对篮球的热爱和才能，从小时候开始周围便已无人能敌。这让他早早地展露头角，让他在同龄人中独树一帜，过早地被抛在了空旷的球场，一个人钻研着属于自己的篮球。

没有惺惺相惜的友人和势均力敌的敌手，高中以前的流川枫是孤独的。

不……好像也不是。

同龄人不爱跟他玩，他们觉得他不说话，冷漠，因为篮球打得好受女孩子喜欢，由此心高气傲……等等这些理由，他都没有去在意过，所以也并没有受到多少伤害。

他不是不懂得察言观色，不是没有情商，他只是不屑于去在乎大白痴们的脸色，不屑于去迎合那些虚伪的礼仪。

但那时他也只是个小孩，不管多么有个性，他还是个需要关爱，需要引导的孩子……对他的交友状态表示担心的流川夫人曾多次语重心长地希望他结交一点同龄的好朋友。

但他没有，宁愿感受着偶尔的孤独与寂寞，也不愿意摆出愚蠢的笑脸去社交。

就在这时，只有一个人永远保持着距离地出现在他附近，那就是住他隔壁的小孩。不知是否是受了自己老妈的撺掇，女孩子总是喜欢在他一个人的时候抱着书或者作业过来，要不就是默默地看他打球。

他也觉得这家伙阴魂不散过，也曾试图甩开她。女孩子永远不会直接追过来，但是当他下一次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发现她再次静静地拿着东西过来，陪伴在自己身边。

不远不近的距离，时间久了以后，就习惯了。然后他们就开始互相串门，打球学习，女孩成了除父母与篮球外，占据自己时间最长的人。

球从女生手中投出，本来打算跳起阻拦的流川突然被耀眼的光束迷了眼，手一歪没能碰到球，那球砸到篮板上，穿透了球网。

场面一度安静，阳鹿深感不可思议地说不出话。

“你看到……”

“打得真臭。”但是还不等阳鹿自夸，流川已经捡起球打断了她。

他看着呆了一瞬，开始狠狠压抑自己火气的女生，又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篮球。

也许……并不是他先将自己的世界为她打开了门，而是女生不知从何时起耐心地站在门外，静候着，静候着……等待这扇门有朝一日为自己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