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口一个‘雪肤花貌’夸的没了边,哪里注意到张遮二字,直起身子踩着床榻上的金丝软被凑近床沿处屹立的谢危,清澈见底的眼眸凝视着谢危的侧颜
“先生,你这样夸我,学生真真是羞愧难当,原来在先生眼中学生是这般花颜月貌的美人儿。”
谢危唇角勾起,“你在我眼中是全京都最好看的小娘子。”
姜雪宁对谢危的难得地称赞很是受用,她伸手拽住谢危身上那件菘蓝蜀锦长袍的衣角,哼唧着,“你给我穿上衣裳,我要去后花园的阡尾池喂鱼。”
谢危看她“怎么不自己穿?”
姜雪宁哼了一声“还不是因为你…”
谢危笑意愈浓,“因为我什么?”
姜雪宁恼羞成怒“才不要跟你这样的登徒子浪荡子伪君子说!”
谢危颔首“登徒子,浪荡子,伪君子,宁二你这是把心底话都说出来了?”
姜雪宁缩了缩脖子“先生,您听错了。”
谢危瞥了她一眼“虽然我长你七岁,可也没到耳聋眼瞎般的年老色衰。”
姜雪宁想起第一世的芳吟曾说过
“谢危简直就是那种疯批狠戾又腹黑隐忍的人设啊。”
她不明白人设是什么意思,芳吟就给她解释了是性格的意思,她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现在想来,谢居安确实是心狠手辣的角色。
姜雪宁笑得极为殷勤“先生,学生不是这个意思,学生的意思是先生这样道貌岸然的君子,定不会与我这样的小娘子计较。”
谢危淡淡应了一声,将婢女送过来的衣裳拿起来,细细叮嘱道,
“过来,胳膊抬起来,这件菊青色织锦衣裳过于单薄,等会要披上鹤氅才准去阡尾池。”
姜雪宁伸手攀上谢危的胳膊,撒娇道
“先生肯定不放心我夜深去池子边,对不对?”
谢危修长的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尖“嗯,我让刀琴去将池子旁的宫纹琉璃灯点上,再让厨房将那几道菜送到凉亭里。”
他俯身拿起姜雪宁的锦枝玉鞋,示意她坐过来“坐在床沿边上。”
姜雪宁歪着头看谢危给自己穿上鞋袜
还拎着裙角将她的裙摆遮住了鞋底
谢危这样子倒不像是她未婚的夫婿,倒像是她的阿爹…
姜雪宁噗嗤一声笑出声,谢危不懈淡淡地抬眸看着笑得肩膀都在颤抖的小骗子,他的眼角似乎也被染上几分笑意“小骗子你笑什么?”
姜雪宁如实回答“幼时在乡间,有位秀才总是来家里寻婉娘,还哄着我叫他阿爹,他待我极好。先生这样,不像先生,倒像是我阿爹的模样,连鞋袜都要穿得妥帖。”
谢危自然地将人从床榻上扶起来,淡然一笑“你若是想叫我一声爹爹,我倒也勉强应一声。”
姜雪宁伸手攥着谢危的一缕头发,瞪着一双含情似水的杏眼不忿地看向谢危,“谢居安,旁人若是看到堂堂□□帝师竟欺负一个手无寸铁之力的女娃娃,还不知道怎么议论你呢!”
殊不知她龇牙咧嘴的样子在谢危看来像只炸了毛的猫崽,
谢危正色道“燕临要去北塞边疆驻守,已经上奏长公主,长公主也允了只是玉玺还没盖上章,沈芷衣派人来问我的意思。”
姜雪宁抬眼看他,“那先生的意思是?”
谢危笑“北塞边疆的西域彝族可是有遥不可及的高岭之花,西域公主自与燕临领兵时在幽州一遇,可谓是辗转反侧,彝族王亲自请旨同与我朝和亲。”
姜雪宁懵了“为何从未有人跟我提起?那可是玉门关阳关以西、葱岭以东、昆仑山以北的北疆彝族,传闻彝族女子都生得极美…”
谢危颇为认真地思索片刻“彝族的王族姓氏是楼兰氏,那女子似乎单字一个卿。”
“楼兰卿”
姜雪宁暗自记下了这名字,该去一趟萧府,找萧定非查查此人的底细,若是良人,她自然希望二人水到渠成。
姜雪宁推开房门,往外挪了几步,却被眼前的月色美得移不开眼。
她忽地想起婉娘曾教过她的诗,“江南月,清夜满西楼,云落开时冰吐鉴,浪花深处玉沉钩。”
姜雪宁眼眶一酸,心底有些苦涩,垂眸看向自己白皙的手腕空荡荡的,仿佛缺失了什么。
谢危却从腰间摸索出一只掐丝描金勾勒着青竹花纹的木盒,他望了一眼姜雪宁随后轻轻地将木盒掀开。
姜雪宁凑近一步,惊叹出声,“羊脂白籽玉镯?听殿下说,宫里供奉的羊脂玉极少,十年有一只都是难得。”
谢危示意她戴上玉镯,神色淡然道,“那只和田青玉手镯,你犹豫了许久才给姜雪蕙,并不是像你母亲所言那般舍不得一只镯子,你想要的自始至终不过是有人惦记。”
姜雪宁痴痴地望着自己纤纤素腕之上那只冰清玉润的羊脂玉,半晌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