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舌
这扇门,曾经也打开过,比如当乔将小刀抵在他的胸口,施以威胁时;他们开车行驶在城市道路,被终结派追杀时,这扇残暴的门都曾打开过。
杀。
“杀了我,让清。”唐铭凯微笑着,他张开双臂,那张脸极为难得露出柔和的神色,像是鼓励孩子行走的父亲般,语气和善。说出的话却诡异非常。
“来吧,就像你承诺我的……呃!呃呃呃呃啊啊啊啊!”
小刀被刺入心脏,扭曲旋转,淋漓的鲜血从胸口“噗哧”喷出。温热的血液喷溅在冯让清的脸上,几乎迷住她的眼睛。但无所谓,剩下的动作只是复仇的本能,每一刀都带着玩弄,并没有客气一说。
送他一场轻松的死亡?便宜他了。
一刀、一刀、又一刀。唐铭凯如门般轰然往下倒去,落在地上扬起了尘埃。
在这通红的世界中,冯让清闻到了火药的味道,木头燃烧的味道,墙面被烘烤的味道,以及……她低下头,将小刀飞插在唐铭凯的身上,自己跨过他的身躯,打开了进来的那扇门。
她走出去,走进了火光中,她目睹着自己被活活燃烧……
冯让清猛地睁开眼睛,伴随着下水管道的流水声,她立刻意识到刚才只不过是一场噩梦。是的,一场荒唐的梦,决不可能发生的梦。甚至于,和现实情况毫无关联的梦。
储真不会有事的。
饶是反复地跟自己强调这样的事实,内心的恐惧与不安也因为这场梦钻出一些来。她没办法抑制住。
猜测与忧虑的蔓延与扩张是大脑的本能。
冯让清捂住自己的脑袋,深呼吸,希望这样能让自己平静点。
“看上去你情况不太好。”乔的声音出现在门口,充满嘲讽,“这可真是让人愉悦呢。”
冯让清懒得搭理他,索性躺下来转过身,背对着他。
“来人。”乔往后喊了一声,“将她拖出来,跟我走。”
冯让清没有力气挣扎了,反正也是徒劳。
“带我去见谁。”她轻声问,声音嘶哑。
乔鄙夷地望了她一眼,意思是这个问题她并没有资格问。
杰登已经在审讯室门口等着了,他微笑着,金发碧眼,在柔和的白光下衬得肤色愈发洁白。
他今天穿了身白大褂,看上去有点消毒药水的味道了。冯让清认出他就是上次陪在乔身边的男人。
有一阵子,训练营的确经常出现这样的西方面孔,乔和杰登都是。现在想来,只是那个所谓的“主”想要换换口味了吧。
“您好,博士。”杰登伸手。
“抱歉,我没办法和你握手。”冯让清遗憾地摇摇头,她看了看自己被钳制的双臂,表示自己的无奈。
“我也很抱歉。”杰登笑了笑,“本来是想友好地和您谈一谈关于合作的事情,可惜我们这里,实在没有关于友好的场地。”
冯让清撇了撇嘴,发现自己相较于乔那种喜形于色的一根筋脑子,她更受不了杰登这种笑面虎。至少会让她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审讯室里原本有桌椅,只是那把椅子上还挂着手铐,跟“友好”两个字实在是相距甚远。杰登让人搬来两把椅子,和冯让清面对面而坐。
他们刚坐定,杰登一点也不客气地立刻提出自己的需求。
“冯博士,我希望您,接下一场手术。”
冯让清微笑,“抱歉,我没有行医资质,也不是医生,我可不敢非法行医这档子事。而且……我这种半吊子,你敢把病人送到我手里。”
“你很清楚,我说的手术,究竟是指什么。”
杰登从旁人身边取来一叠文件,冯让清只是扫了一眼,内心就震动起来。
这不是别的,正是当年她给梁奕维做完手术后遗失的手稿!
“人体零件?”冯让清挑眉,“我承认,这个手术我可以做,但是,材料呢?”
她摊手,表示无可奈何。
杰登不在意,他更在乎——“你的意思是,同意?”
“我当然不同意。而且,就算我同意了,你们就敢乖乖把人交到我手上?我可说了,我不是医生,也没有医德,在手术台上,用手术刀杀人对我来说没有心理负担。”
“当然。”杰登颔首,微笑,“所以我们还准备了这个。”
审讯室里悬挂的投影机开始工作了,它往白墙上投射了画面。一开始是虚晃着的,很快画面就稳定下来。
这是一段偷拍的画面,看上去机位离得很远,只是将拍摄画面推近放大了。
是一间公寓。
熟悉的场景。
冯让清的双手用力,扣住桌面,咬紧下牙。很难有人让她如此失控,但是储真可以。
是的,储真出现在画面上,只是一个背影,冯让清立刻认出来了。
究竟要给她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