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自那夜后,周嘉宁总是避着苏桓,他们之间本就是周嘉宁主动,当她有意避开,两人便彻底无话。
苏母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只好私下偷偷问嘉宁可是苏桓又惹她生气了,周嘉宁推说没有,许是过了病气才无甚精神。
苏母一听,着急忙慌地又要请大夫,嘉宁拦了下来,苏母知道自家对不起这个媳妇,本以为借着苏桓的病能让小两口同处一室培养培养感情,反倒弄巧成拙害得嘉宁也添上了病,当晚便把苏桓赶回了书房,只是自己担心,总要起几次夜,瞧瞧书房的灯可暗了,儿子是否歇下了。
周嘉宁的身子并没有那么不济,可她确实提不起精神,每每看到苏桓,她总会想起那夜望着她却喊着淑华的模样,她会没来由的心慌,觉得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撕咬着自己,令她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所以她只能避着他,躲着他,她也不同他提那晚之事,因她不愿意再自取其辱。
可苏桓却总是欲言又止地望着她,仿佛有什么话要同她说。
这一日,苏桓主动拦下了她,周嘉宁依旧还是躲着他的姿态,只瞧了他一眼便匆匆转开目光。
苏桓说话向来条理分明,字清句明,可这回却犹豫斟酌了许久,方才道:“嘉宁,那夜之事,我同你致歉,也多谢你这些时日的照佛。”
周嘉宁有些惶恐地摆手,苏桓又道:“我并非有意,却不想……还是伤了你的心。”
头回从苏桓口中听到“伤心”一词,嘉宁有些意外地抬头朝他望去,恰恰撞进了他黑沉的眸子里,她又像被烫到那般收回目光,不知所措地仿佛那夜当着伴侣呼唤着他人名字的人是她一般。
可她的不知所措落到苏桓眼里却成了更脆弱的伤心,苏桓叹了口气,忽而说道:“嘉宁,这桩婚事虽非我本意,但既已成了夫妻,我也答应过会容你敬你,所以那夜之事,我不会再犯,你大可放心。”
周嘉宁这才明白,原来他所谓的伤心并未真的是担心在乎她,而只是他身为君子的承诺罢了。
她强挤了个笑出来,轻声道:“嗯,我晓得了。”
明明是笑着的,可那眼睛却溢满了悲伤。
苏桓有些怕她会流泪,更怕她会哭着喊他苏桓哥哥,问他为什么不能喜欢她。她小时候总是会问这类问题,他不胜其烦,可这回,她只是转头走开,留给他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他想,她分明未曾流泪,可他为何会觉得她比那日更为难过呢。
他不懂他道了歉,也说了会敬她,为什么她还是不肯展露笑颜呢?
很多年后,他懂了,但那时的周嘉宁却再也不愿对他笑了,于是他开始后悔,可这世上从来都没有后悔药。
*
这样相敬如宾的日子过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直到李淑华的出现。
我一直很好奇李淑华会在何时,以何种形式再出现在他们的婚姻中,可万万没想到,这人竟是苏母带回来的。
苏父逝世后,苏母为了撑起这个家便开始接些绣活赚钱,因她绣工精细,为人勤恳,渐渐便也有了些名声。
这日,她接到笔大生意,绣坊老板邀她替知府绣门屏风。
这可是要送给上官的,自是要千般小心万般掂量,细细交代了许久,等她出绣坊时,天已经暗了。
苏母心中惶恐,越发抱紧怀中的针线布匹,只想赶紧回家,却不想被有心人瞧了去,恶狠狠地冲上来要抢她怀中的宝贝。
苏母知晓能让知府做礼的定不是俗物,给她十条命也赔不起,死死地抱住,那伙人见苏母孤身一人,便越发胆大,抬脚就要踹向苏母,却听得一声厉喝:“何人在此喧哗?”
原来是一顶轿子,说话的是里头的女郎,那女郎跳下轿子,护在苏母身前,车夫见状也拿着马鞭跟了过来,那伙人见车夫腰间别着的刀,再看轿子不俗,料想不是普通人,便急急忙忙鸟兽般散去。
那女郎忙拉起苏母,关切地问道:“大娘,可有伤着哪里?”
苏母摇了摇头,连忙道谢:“无事无事,多谢小姐搭救。”
那女郎又道:“天色已晚,大娘您住哪里,我送您回去吧,以免他们又找上来。”
苏母心有余悸,可她怎好意思再叨扰女郎,连连推拒,那女郎却拉着她的手,毫不介意地说:“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大娘,不碍事的,您别跟我客气,看着您回去我才放心。”
苏母知道自己再推脱反倒辜负了女郎的一片好心,便感恩地坐上了轿子,轿中铺了垫子又燃了香,惊魂未定的心这才落了下来。
她向女郎告知了住所,谁知女郎竟意外地笑了笑,道:“这么巧,我有个故人也住在此处。”
苏母只当二人有缘,未曾注意到女郎的异样,更不曾发现女郎说到“故人”二字时的怀念。
不多时,便到了苏家。
苏母想着女郎不仅救了自己,又好心送她回家,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