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我端来一盘鱼食，她太沉默。

她撒一把饵料，引来大群龙睛鱼，这种鱼的眼睛和龙眼一样，通体红润，很是有趣。她木木地看着游来游去的龙睛鱼，问我：“你在五哥身边多久了？”

我低头：“快一年了。”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龙睛鱼：“时常听五哥提起你，夸你聪慧夸你体贴夸你好看。”

我在一旁沉默。

“五哥把玉佩给了你是吗？他日夜不离身的玉佩，今日却不见他佩戴。”

“奴婢受之有愧，将来寻了机会，要还给公子的。”

“你拿着吧，还了他也不会要的。五哥脾气比我还倔，送出的东西，别人送还的话，他要砸个稀巴烂。”

我想了想，他砸玉佩的话，那么我……

“五哥，他怎么说？”她看孟伯符在十步开外，忙起身跑过去，拉着他袖子追问。

孟伯符叹气，怂怂肩，在他身后只有他自己，没有别人，这便是答案。

江世白不肯见她。

孟婳笑了笑，淡然道：“不喜欢就不喜欢，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还不喜欢他了。”她恨恨地跑回凉亭，端起鱼食，“日后每天喂鱼也挺好的。”

孟伯符面露不忍，“走吧，我送你回去。五哥偷偷带你去见子希，你见了她兴许会改变主意。”

孟婳来了兴趣，笑道：“哦，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孟伯符挠头，细细回忆众人对子希的评价：“都说他有子都之貌，英俊潇洒，秉公执法，颇有才情……”

“扑通”一声，孟婳跳河，我跟着她跳，其实我会游泳，可我今日穿得鞋有点进，猛然入水，我的腿都抽筋了。靠着尚存的意识，我抓紧孟婳的袖子，不让她往深处沦陷。我不善良，也不想救谁，我只希望这世上少一个傻姑娘。

孟伯符也跳下水，我们的头泡在水里，他分不清谁是谁。我想知道孟伯符在亲妹和恋人之间，他会先救谁。说是血浓于水，或者我这样想，如果我二哥或者三哥和他同时落水，他们都不会凫水，我会先救谁？

在意识消失之前，脑海冒出一个想法：我要教会他们凫水，就能解决这个难题。

“你抓住我！”不知道是谁的声音，在我将掉进深处之前，把我从黑暗中拉了出来。

我吐出一口水，茫然地瞧着子希，是他救了我，而孟伯符拉着孟婳。先不管谁救谁这个问题，捡回一条小命比什么都重要。

“你没事吧？我们又见面了，真是有缘分。”子希认出了我，可惜他认错了。

我摇头：“奴婢没事，多谢公子相救，公子快去看看公主。”

他笑着，笑容透着苦涩：“这个时候，她不想见到我。”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孟婳趴在孟伯符怀里，放声哭泣。孟伯符朝我投来愧疚的眼神，他只有一个身躯，无法做到一心二用，他分不出力气照顾我。我能理解的，我已经脱险了，这个时候最需要安慰的是心灰意冷的孟婳。这个过程是很痛苦的，但只要挺过去，她就能知道世界很大，不是只有江世白可以喜欢，还有子希，他真的很好。

孟婳放声哭泣：“为什么？我都这样了他都不愿见我！我就那么见不得人吗？”

我在一旁听着也尴尬，说起来，子希没做错什么，只是遇上的时机不对，便错了。

“怎么回事？”江世白急匆匆从前院跑来，见我和孟婳身上湿漉漉的，他面露不忍，“后院备了炭火和衣裳，你们先把衣裳换了。”

孟婳见江世白终于出现了，她站起身，走到江世白面前，眼睛淌下的不知是池水还是泪水，“你终于肯见我了是吧？你现在就把话说明白，你对我到底是……”

我假装晕倒，让子希带我离开这个地方。我都瞧见子希头上那顶青葱欲滴的帽子，我看不下去。

我那可怜的前未婚夫，如果卫国没有被灭掉，我嫁给他也不错。

可我低估了两个人，孟伯符一个箭步抱住我，江世白在他身后止步，场面一度焦灼，幸好我已经“昏迷”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醒来的时候是孟婳铁青的脸，她坐在我身边，眼神犀利得要杀人。“卫璇，因为你，五哥骂了我，你好大的本事。”

我茫然看着她，方才虽然我假装晕倒，可晕着晕着我的睡意便上来了，也不管头发还湿哒哒的，抓紧时间睡了一觉。

我在被子中掐自己一把，让我能集中注意力：“公主错了，就算公子不骂公主，奴婢也要说公主的。”

孟婳瞪我一眼：“你好大的胆子，你什么身份就敢来教训我！”

“公主贵为千金之躯，先王对公主极为宠爱，公主尚未报答养育之恩，只因感情不顺遂，便要跳河，也不管王太后知道公主有个好歹后会多么伤心。”我顿了顿，“先王去世，王太后哭得眼睛要盲了，公主是王太后的掌上明珠，还这样任性。如果奴婢说错了，请公主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