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真的要被她活活气死。
虞子珩愈想愈怒不可揭,但又无处发泄,抬手挥出一掌,原本高耸入云的大树轰隆隆倒了一大片,落雪纷飞。
待洋洋洒洒的雪花散开后,那裹着黑风煞气的身影已经远的几乎快要看不见了。
空气中似乎还有余怒在飘荡,萧翎忍不住一个激灵,裹了裹狐裘心事重重地下了山。
她是不是一不小心戳到那臭小子的死穴了?
*
是夜,萧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出神般地盯着那两盆烧的正旺的炉火看了会儿,索性爬起来,里三层外三层裹严实,出了房门数不清第多少次悄悄摸进隔壁的“闲人免进”。
里头的灯亮着,萧翎正准备敲门,却见那门根本就是虚掩着的,就跟猜到她会夤夜造访似的。
一阵酒香飘来,萧翎也不啰嗦,大大方方推门而入。
里头,虞子珩果然在烫酒,见萧翎进来自发拿了酒杯给她满上。
周围一圈碳火似乎已经烧了许久,整个房间里烤的暖烘烘的,坐了会儿竟觉着热,萧翎解了狐裘堆在一旁,狐疑地看着虞子珩,“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怕冷了?”
虞子珩懒懒地看了她一眼,摇头道:“我确实不冷。”
萧翎撸了撸袖子,不解道:“不冷你生这么多炭盆做什么,这地宫里的夏季也不见得比此时热吧?”
虞子珩动作一顿,瞧了眼对面热红了脸,直往脸上扇风的姑娘,放下杯盏,不动声色扯了扯后背汗湿了好几次的衣裳,然后泰然自若地站起身浇熄了几盆碳火,又把剩余的一盆往后挪远了些,再坐回去时,顿觉神清气爽了不少。
“冷的睡不着?”
“那倒不是,我也生着碳呢。”萧翎看着虞子珩一番欲言又止,才很小心地问:“那个,你,真的没问题?”
这一千年里,再世为人近三十次,虞子珩却是头一回被酒噎住,梗在胸口许久才缓过劲。
想过她可能会过来找酒喝,却没料到她会在这莫名其妙的事情上耿耿于怀。
虞子珩闭了闭眼,脸色阴郁的能滴出墨来,“没有!”
萧翎却愈发觉得他是难以启齿,思及这毕竟是一件非常令人尴尬的事,于是堆起笑,换了一副和蔼可亲的面孔,尽量柔声细语地把自己的关怀表达出来,“不是,咱俩亲如一家人,你千万别觉得不好意思,有病咱就治,不能讳疾忌医啊……”
“萧!翎!”
两个字似从牙缝间挤出来,带着森森寒意,萧翎迅速收了声,对上那双裹了冰霜的眼睛,缩缩脖子问:“怎,怎么了?”
虞子珩稳了稳崩坏的情绪,哭笑不得道:“难道你觉得我每一世都有问题?”
萧翎这才想起这臭小子每一世皆是孑然一身,那就,果然是她多想了?
他就是眼睛长头顶上了?
遂虚虚地笑了笑,“呵,呵呵,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
破天荒地萧翎竟觉得眼下有些难为情,五官一齐用力十分夸张地打了个哈欠,站起身往外走,“我……困了,就先回去了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岂料到门口又被叫住,萧翎犹豫了一瞬堆起造作的笑转过身,一个小药瓶和一壶酒便砸了过来,怔了一下,慌忙伸手接住,“这是?”
抬眼却不见人,只听得一道寒凉的声音从里间传来,“温酒服下,驱寒。”
地宫地处北方又四面环山,白日落了雪,夜里更是冷的很,眼下便美滋滋地收了,道了谢,体贴地给他关好房门,又翻墙回了自己的住处。
*
几日后,萧翎终于收到闻晚歌来信,说袭鹤龄被闻澄夫妇带回了袭家堡。
老堡主那边就谎称袭青岩和燕蓉菀两人终于放下恩怨,言归于好,然后夫妻携手浪迹天涯去了。
具体怎么糊弄过去的,信里未曾言明,萧翎也无从得知,但谁都知道后辈们的事老堡主一向是不过问的,随他们折腾,只要不烦到他跟前就行。
至于袭家堡暂交由闻澄夫妇打理,他二人说萧翎一个年方十九的姑娘,却以一己之力让地宫之众回归正道,此等胆魄和大义令他们这做人爹娘的羞愧不已,遂决计留下来好好栽培袭鹤龄,直到他有能力独当一面,撑得起袭家堡为止。
而他们栽培袭鹤龄的方式就是把他扔给了萧翎,说他从小跟着老堡主习武,本身底子是非常好的,就是胆子太小,俗话说不入山林,不识百鸟,多去江湖历练历练,这胆魄自然就练出来了,可他们得留在袭家堡陪着老堡主,况袭家堡也不能一日无主。
理由倒是别出心裁。
萧翎可没兴趣整天带着两个孩子,谁还不是个孩子了?她不也才十九岁?
可无奈抵不过闻澄的三寸不烂之舌,为了自己的耳朵免遭荼毒只得勉为其难地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