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打探

宋芷凝利索地换好了一身行装，甚至装模作样贴了两撮小胡子，把自己抹黑了一番，随后东躲西藏地出了府。

其实早在她看向紫鸢的那一刻，脑子里就已经想明白了。

宋芷凝有紫鸢这个贴身丫鬟，自己做什么事情她都知道大半。而秦皖自然也有自己贴身服侍的人。

按照我朝律例，犯事者下人凡是男丁一律杖杀，妇孺倒是一般是被发卖了去。

她知秦皖身边有个贴身女使，叫阿兰，若是能找到她，想必能对此事更了解些。

可是阿兰时至今日被卖到了何处，甚至是否存活于世，她都不得知。

她于市井中穿梭，随意进了一家说书的茶馆。

打探消息这种事，自然是选在人多口杂的地带，管他什么消息真假，总该有个一星半点的来源。

她抬脚进了一家门店，店面素雅，却很是别致，名曰「锁清茶」。抬眼一望却皆是女子当差，就连店中小二都是女儿身。

她觉得有点意思，便抬脚进去，粗着嗓音道：“小二，上你们这的招牌。”

一个身材婀娜的女人走到她跟前：“客官，本店特色乃是京城独一份儿，其中这「天仙醉」与「清风使」最为出名，不知客官想喝哪个？”

宋芷凝拍拍腰包：“清风使吧，它名字好听些。”

“得嘞。”女子笑眯眯地扭身走了。

宋芷凝这才来得及抬眼打量。刚刚的女子虽是操着一口汉话，听起来却怪别扭的，就好像是刚学的那般生疏。

还有她刚刚迎身向她走来时，带有一股异香。

宋芷凝又开始打量着这个店的布局，这个茶馆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中间还有一个说书唱曲儿的戏台，转角处是楼梯，似乎上面还有阁间。每张桌子上都摆有各种各样的小花，很是雅致。

她阴霾密布的心情都变得心旷神怡了起来。

见这四周三五成群，叽叽喳喳地声音不绝于耳。她竖起了耳朵听：果不其然，在讨论着当下最时兴的八卦。

八字胡拍案而起：“依我看啊，这小秦公子就是狼心狗肺，据说官家待他比那亲生的儿子还亲喏！谁曾想做出这种事情？”

白胡子不屑一顾：“非也非也，以他秦氏名声地位，金钱权利，要啥没有？何必兵行险招，出此下策？这不是纯纯寿星吃砒霜——嫌自己命长吗？”

宋芷凝点了点头，刚想着加入，店小二便走到她身前，端着两杯茶。她连声谢过，不管不顾便喝了起来。一边耳朵又竖得老高，生怕遗漏了什么重要信息。

在一旁观战的光头发声了：“可那人的欲望就无底的深洞啊，你给了他铜钱，便想要银子；你给了他银子，便想要金子。你想啊，若是此举能成，官家又膝下无子，那天底下最大的位置不铁定落到他手里吗？这破天的富贵啊——”

“噗——”宋芷凝嘴里的茶尽数吐了出来，导致这桌的讨论竟戛然而止，三双眼睛都齐刷刷地望着她。

真不是她没忍住，而是这茶——实在是太难喝了！

独特的清香在口中炸裂开来，初品清苦，咽在喉咙里却是离奇的辛辣。

她只觉得肺里五脏六腑都烧了起来，便当场化身为人型喷壶。

终于缓过神来，辣出的泪水模糊了眼眶，她看到三个转过来的脑袋，含泪拱手做了个礼：“好茶。”

八字胡看她的模样，奸笑道：“小公子怕不是喝的他们家的招牌吧？”

白胡子道：“真乃神人也。”

光头道：“佩服佩服。”

宋芷凝：……

宋芷凝：“敢问阁下刚刚在谈论的可是秦家公子一案？”

八字胡眼睛发光：“你竟也知秦家公子？难得难得，莫非也是从灵通阁买来的消息？”

灵通阁？宋芷凝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拿着茶杯的手忍不住发起抖来，脑海中却突然浮现出杨济安的声音：

“与人说话时，手不要抖。”

宋芷凝顺势把手藏于袖中，镇定道：“各位公子也是从灵通阁买来的？”

白胡子点点头：“是啊，这灵通阁的消息可谓是京城第一快的消息，上到宫围秘史，什么哪家的妃子和哪家的侍卫搞起来了，下到市井人家，什么王家婆偷了张家狗，都能打探出来。只要你付得起价钱，便没有打探不出的消息。”

宋芷凝点头道：“有意思。”

三人六眼放光道：“不知这位公子又花了多少银两，又打探到了什么消息？说出来共大家乐一乐啊。”

他们三人之所以这样问，是看宋芷凝虽打扮普通，却穿着气质不凡，身上的料子不是一般人家穿得起的，没准儿还是什么达官显贵，了解到更多的秘史，还能拿出去卖个二手消息。

宋芷凝微微一笑，慢慢起身，拱手道：

“听着，秦氏，并非所害皇帝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