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告密的人
田椒那时候并没有听懂裴行川这短短几句话里包含了多少沉痛的过往,那铭刻在骨头里的血泪连回忆起来都是一种极致的残忍,他却只能独自舔舐伤口。
但她看懂了裴行川眼睛里的落寞。
“二哥。”田椒小声说:“我觉得你这样很好。”
“如果你真的变成一个无情无义的人,那你肯定就不会收留我了。从我的角度出发,当然会更加喜欢这样的你。”
裴行川挑眉笑了:“难怪人都爱听些甜言蜜语,哪怕明知道是假的,但也听着顺心。”
田椒不满道:“我才没有说什么甜言蜜语,这是我的真心话!”
裴行川按着她脑袋往前走,道:“你这嘴里就没几句真心话。”
田椒气的不行,想要咬他一口,又有点心虚。
之前刘瀚成骂她油嘴滑舌,其实也没有骂错,她从小就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上学时食堂阿姨都愿意多给她打点菜,要说甜言蜜语,她可能不太擅长,但要说怎么让人开心,她就很擅长了。
裴行川带着田椒回到了宴会,有了之前桑令雪闹的那一出,现在根本没人敢找田椒的麻烦,个个缩着头跟鹌鹑似的,哪怕是祝秋冉都异常乖巧。
吃过饭,田椒和裴行川便告别了,裴家的热闹在凌晨时分散了个干净,之前还被众星拱月的裴似菡此时一个人穿过月色下的廊檐,慢慢走到了裴家的祠堂里。
祠堂这地方,即便是白天看着都有几分阴森,更别说是晚上,但裴似菡面色未变丝毫不惧,推开了朱漆大门。
风吹的红布条翻飞起舞,积年累月燃烧的檀香飘出去很远,裴似菡站在门槛边,好像穿过了流水一般的时光,回到了那个兵荒马乱的夜晚。
她被桑令雪一路拖到了祠堂里,她的头被狠狠压在地上,桑令雪脸上的血液滴落在她脸上,吓得她浑身痉挛。
桑令雪死里逃生,呼吸也十分急促,她眼睛赤红:“想杀我……就凭你吗?”
裴似菡吓疯了,慌张求饶:“放开我……你放开我!桑令雪你要是敢对我动手,我哥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你哥?你说裴柏吗?”桑令雪手中匕首猛地扎进裴似菡眼前的地板,裴似菡在刀身上看见了自己太过惊恐而扭曲的脸,显得十分怪异。
“你是真以为你哥哥是什么良善之辈,还是觉得你哥哥很在乎你,嗯?”桑令雪笑了一声,她拔出匕首,冰凉刀身压在了裴似菡脸颊上,她柔声说:“你放心,我动手很快,一点都不痛——别人在我这里可没有这个待遇,看在你姓裴的份儿上,我给你这个面子。”
她手腕用力就要一刀抹了裴似菡的脖子,裴似菡吓得浑身瘫软一点力气都没有,若非裴柏快步进来将桑令雪抱住,裴似菡相信自己一定会死在桑令雪这个疯子手里。
那一夜,裴柏从桑令雪手上救了她,她以为这是兄长的袒护。
可兄长的报复,远比桑令雪更加狠辣可怖。
裴似菡手指握紧,指甲死死掐着掌心,眼泪砸在地板上,她一步步走到了那个最新的牌位前。
“哥哥。”裴似菡哑声说:“你至今都没有原谅我,对吗?”
“因为我动了你此生最爱的人。”裴似菡笑了一声:“我们一母同胞啊裴柏,到头来竟然比不过一个外人!”
她跌坐在地上,笑着笑着又哭起来:“你要我嫁给祝隆,我就嫁,你要我的命,我也肯给你,你夺走了我的一切,我甚至不敢恨你……但你死前却连见我一面都不肯。”
“从前母亲总说我绝情,最绝情的那个人分明是你啊,裴柏。”
她一个人倒在冰冷昏暗的祠堂,昏黄的烛光被风一吹便显得鬼影幢幢,好像有谁的哭声,又好像只是人的错觉。
但裴似菡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她活着的唯一意义,只是想要看看,桑令雪这个女人,究竟会如何死。
……
田椒睡的迷迷糊糊被人叫醒,烦躁的拿被子把自己一裹,闷声道:“让我再睡一会儿……一小会儿就好了!”
裴行川掀开被子,田椒趴在枕头上勉强道:“五分钟!五分钟后我一定……”
“白萱出事了。”裴行川忽然道。
“……什么?”田椒立刻就清醒了,她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道:“她不是已经答应过我暂时不会再去恐吓程霈了吗?她出什么事了?”
裴行川淡声道:“程霈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昨天夜里就要把白萱抓起来,白萱提前知道了风声,带着儿子程冬逃出了程家,今天早上,程霈接到了白萱电话,给了他一个地址,要求他独自赴约,否则就杀了程冬。”
短短一段话信息含量爆炸,田椒懵了好一会儿,才说:“那现在呢?”
“程霈很在乎程冬的安危,不敢轻举妄动,但又不敢自己去赴约,这会儿还在家里想主意。”裴行川摸了摸她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