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乱麻理不清
明楼拿过菜单,翻了翻,望向汪曼春,“曼春,你想吃什么?”
“随便。”汪曼春回答得既简短又冷漠。
“要红烧肉和草头圈子。红烧肉的酱油烧得黏稠点,记得多放点糖。”红烧肉和草头圈子都是汪曼春最爱吃的。“再要一盘白斩鸡,一道松鼠桂鱼……”明楼又点了几样菜。
“先生,要不要来点水果?”服务生捧着菜单问道。
“就要梨吧。”明楼回道。
“我不要吃梨。”一直很安静的汪曼春突然发作。
“曼春,梨不是你最喜欢吃的水果吗?”话刚出口,明楼便发觉了不妥。梨梨梨,不正代表了分离嘛!“不好意思,我们不要水果了。”明楼儒雅地对服务生说道。
待服务生出去后,汪曼春眼眶微红,“师哥,对不起,我不该向你发脾气的。”她立时从一只满身带刺的刺猬变成了一只温顺的小白兔。“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突然就发怒了。”
“是我不好。”明楼并没怪她,“是我惹你伤心了。”
“咚咚咚……”敲门声再次响起,进来的仍是刚才那个服务生。他手中端着个托盘,他是来上菜的。他把白斩鸡和凉拌黄瓜这两道冷菜放在桌子上,“请慢用。”边说边露出一个职业性的微笑。
这家饭店上菜倒是挺快的,不一会儿,菜都已上齐了。明楼叫住了服务生,“再来两份香草冰激凌。”
“好。”服务生应道。
“只要一份就行了,我不吃。”汪曼春说道。
“你不是喜欢吃香草冰激凌吗?”明楼倒是没想到汪曼春会拒绝。
“这种天气,我不想吃冰激凌。”汪曼春说。
“我可记得你以前才不管天气冷不冷,都大雪纷飞了,你还硬拽着我去买冰激凌。”明楼微笑着说道。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嘛,人总是会变的。”汪曼春撒娇道。
“好吧,那就不吃了。”听到汪曼春一句人总是会变的,明楼内心有些伤感。是啊,人总是会变的。汪曼春已不是当年那个善良宽容的小师妹了,而他也不是那个只一心一意爱着她的师哥了。明楼虽有心改变前世与汪曼春反目成仇、你死我活的悲剧,重生后对汪曼春也不全是虚情假意,可终究是比不上当年那份纯真的爱了。
“服务生,冰激凌就不要了,不好意思。”明楼对服务生说道。
“是。”服务生出了包厢。
“来,吃块红烧肉。”明楼夹了块红烧肉放到汪曼春碗里。
“谢谢师哥。”她朝明楼甜甜一笑,尝了一口。
“味道怎么样?”明楼问。
“嗯,很好吃。”汪曼春又尝了一口。
“多吃点。”明楼又给汪曼春夹了草头圈子。“瞧你,病了一场后,人都消瘦了不少。”明楼似是有些心疼。
“有吗?我自己倒是没发现。”汪曼春说。
两人边吃边聊,这顿饭吃得挺开心的。
“曼春,你昨天打电话给阿诚了?”明楼看似不经意地问道。
“是啊。”汪曼春承认了。
“找他什么事?”明楼接着问。
“难道阿诚没告诉你吗?”汪曼春反问。“你和阿诚之间的关系可是铜墙铁壁,我才不信他没告诉你。”汪曼春拿筷子轻轻敲击着白瓷碗。
“阿诚确实告诉我了,他说你让他去陪杨部长的千金去看电影了。”
“莹莹和我同在日本留学,我和她就像亲姐妹一般。她刚从日本回来,初到上海,人生地不熟的,只有我一个朋友。她几天前本来和我约好了一起去看电影的,我当时尚在休病假,就答应了。可没想到这病好得挺快,我放不下工作,就又回来上班了。由于太忙了,我都快忘了这件事。昨天莹莹打电话来,说她已在电影院门口了,我才记起。我当时走不开身,又不愿扫莹莹的兴。而且她是一个人出来的,我也不放心啊。抗日分子猖獗,而她的父亲是军需部部长,我怕她会被抗日分子盯上。”汪曼春解释道。
“所以你就想到阿诚了?”
“嗯。”汪曼春点了点头,“师哥不会怪我吧?”
“阿诚开着我的车去陪杨小姐了,可怜了我只能先乘电车,然后再换黄包车才赶到了76号。”明楼叹了口气,“这小子都没跟我打个招呼。”他埋怨着。
“师哥表面上是在怪阿诚,其实就是在怪我嘛。”汪曼春撅起了小嘴。
“没有,我哪能怪你啊。”明楼握着汪曼春的手说。“对了,曼春……”明楼本还想问明楼明家香的事,却被一个不速之客打断了。
明诚向酒店人员问到了明楼所订的包间,像离弦箭一样跑上楼,在走廊上狂奔,终于在走廊尽头找到了那个包间。明诚未敲门便闯了进来,“大哥,不好了!”
“阿诚,你怎么来了?”明楼皱了皱眉,抬了一下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