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缢
的迫害下,枝叶飘零,光秃秃的枝干上只剩下三片叶子。
明楼身心俱疲,经过了一天的批&斗,他那早衰的身子早已承受不住了。他渐渐闭上了眼,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便进入了梦乡。只有在梦中,他才能见到他的家人,才能感受到温暖。但这次不同,他的梦中没有敬爱的姐姐、调皮的明台和肝胆相照的明诚,他梦到了另外一个人,一个他遗忘了二十六年的人。“明楼哥哥,你说我把愿望写在纸上,装在一个小瓶子中,然后埋在我窗前的那棵梧桐树下,愿望就真的会实现吗?”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眨着清澈见底的双眸,天真稚气地看向明楼。小女孩很可爱,让人有一种想抱抱她的冲动。“明楼哥哥,你来抓我啊。”小女孩在梧桐树周围跑着,和明楼追逐嬉闹,银铃般清脆的欢笑声响彻天际,也落入了明楼的心坎中。“明楼哥哥,你是我叔父的学生,我以后就叫你师哥吧。”小女孩已经十岁了,她比明楼矮了一大截,仰着头看着明楼,“咯咯”笑着,脸上稚气未减,纯真依旧。“师哥,我们私奔吧。天下之大,何处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小女孩长大了,她不再笑了,她的脸上写满了愁字,清澈的眸子中充满了恳求和对未来的担忧。“不,我必须回去面对我大姐,我们不能一走了之。”明楼拒绝了。小姑娘仿佛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泪水已如泉涌出,“师哥。”她扑到明楼怀中,放声大哭起来。明楼拍了拍她的背,“乖,不要哭了。”他还是像以前哄当时还是小孩子的她一样。“师哥,你答应我,你千万别抛弃我。没有你,我会活不下去的。”小姑娘脸上写满了恐惧。“好,我答应你。”可明楼还是食言了。“求求您,让我见见师哥,求求您了。”小姑娘哭得何等凄惨,眼睛红肿,那副梨花带雨的柔弱样,任谁见了都会心疼的,就算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动容。可眼前这个女人却是个例外,她的心比石头还硬。“汪家的家教果然是不敢恭维。”她的眼中充满了蔑视和厌恶。“汪小姐,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弟弟马上就要去法国了。”“不,不会的,你骗人!”小姑娘歇斯底里地喊了起来,绝望占据了她的心房。一个白红相间的物体向她飞来,砸在了她的脸上,然后落在了地上。这是明楼的白衬衫,上面沾满了血迹。“明楼所受的伤都是拜你所赐。”女人语气冰冷,望着她的目光使她打了个寒颤。她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以前从未见到过的东西——仇恨,她恨她,恨意是如此的强烈。“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对我这么残忍?”小姑娘声泪俱下。“就因为你姓汪,你的身上流着肮脏罪恶的血。”女人怨毒地说道。“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说出这么恶毒的话?这太有失你的身份了。”女人也是个大家闺秀,但她现在所说的话却与她的身份地位实在不相符。“你给我滚!”女人要叫人把她拖走。“不用了,我自己会走。”小姑娘踉跄着站了起来,她跪了一夜,膝盖已是又红又肿。“只要我还活着,你这辈子都休想进我明家的门。”女人继续说道。她的话深深刺痛了一个十六岁小姑娘的心,使人家尚算幼小的心灵上蒙上了一层东西——仇恨。小姑娘的眼神中出现了与女人一样的东西——仇恨,“好,我就等到你死的那一天。”这一切明楼都看在眼里,但他无能为力,他没有勇气去阻止他的姐姐去伤害一个无辜可怜的、深爱着他的小姑娘。
前面的场景都是美好的,而这两个场景却是画风突变,而最后一个场景更是可怕。
“你们都给我闭嘴!”一声叫喊,紧接着一声枪响。明楼迅速把枪口对准了曾经的小姑娘,“砰砰砰……”枪声共响了六下,明楼打了三枪,他身旁的明台也开了三枪。她浑身是血,枪枪都中要害,已是回天无力了。她重重地从楼上摔了下来,停止了呼吸,双眼仍睁得大大的,一双黑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怨恨,脸上的泪迹还没来得及干。她死了,死不瞑目。当明楼接受了这一现实的时候,他并没有开心。曾经无数个日夜,他都恨不得掐死她,可当她真的死在他面前之时,他没有预想中的快乐,相反地,一阵伤心袭向胸膛。他踉踉跄跄地走近她,都快站不稳了,视线渐渐模糊起来。是明镜和明诚将他带出面粉厂的,他只顾着伤心,竟忘了录音机的存在,等走了一小段路后,才想起来。明诚回去炸了面粉厂,她的尸体随着爆炸声化为了灰烬,尸骨无存,挫骨扬灰。
“曼春。”明楼唤了她的名字,已经二十六年了,他都没有叫过这个名字,也从未想起过世上有过这个人的存在。一颗清泪顺着明楼的脸颊滑下,他缓缓睁开了眼,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他艰难地移步到窗边,隔着窗,他看向院子中的梧桐树。他第一次见到这棵梧桐树的时候就有异样的感觉,但却不知原因。现在,他终于明白了,梦中的情景给了他答案。“曼春,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若时光能倒流,我一定不会再辜负你,可是时光并不能倒流。”明楼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一阵风吹过,梧桐树上仅有的三片叶子,落了一片。
第二天,明楼仍被□□押着出去,遭受了非人的待遇,他被批&斗,还被戴了高帽。这天的夜和昨天的夜一样,那半轮冷月依旧和昨夜一样。明楼的隔壁住着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