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往事
栖在尔雅堂的殷江邻直到日落西山才渐渐醒转,一睁眼便看见夫人背对自己静静坐着,他撑着隐隐发痛的脑袋坐了起来,尚还迷糊着,“夫人?”
大夫人依旧背对着他,动也不动。
殷江邻尚还纳闷,自己的夫人这又是怎么了?他穿了鞋子下床,屋里只点了几盏烛台,略有些昏暗,面上疑惑已经到晚上了么?待反应了片刻忽而脑子里涌现出今日白天所发生的事,脑子里顿时一片清明。
他慢慢走到夫人背后,小心翼翼道:“夫人,今日之事,你且听我解释。”
见她还不搭理他,他绕到她面前,却立刻神色慌乱,只见她脸上赫然两行泪珠,既不出声,也不大闹,就在那静静的流泪。
殷江邻手足无措,半晌用自己袖口替她拭去了眼泪,“青盐莫哭,你且听我解释。”
大夫人哪里还愿意听他糊弄,当即一双美目哀哀盯着他:“那那美妾才纳了几日,便又腻了吗?竟连府里丫鬟都不放过,那我呢,我如今人老珠黄,你如今瞧我是否只余厌烦。”
说完便呜呜哭起来,屋里一众下人惊呆了,平日里只见大夫人雷霆万钧,说一不二,何时见过这般小女人哀怨模样。
当即一个个头低的似乎要钻进地里去,拼了命的降低存在感,找着机会悄悄退了出去。
殷江邻听得她质问忙解释道:“今日是因为吃了酒,不想那酒后劲极烈,被风一吹更加晕晕乎乎的,为夫是错把她脸瞧成了旁人,对她断然没有半分心思。”
“瞧成了旁人,旁人是谁,哼,是聆歌那贱人吧,自她来府里后你日日去她处饮酒作乐,好不快活,我看你是被她拘了魂去。”大夫人撇过头,不想搭理她。
“夫人......青盐......为夫错了,莫生气了,啊,当心气坏身子,为夫还盼着你给我生个大胖小子呢。”
“去找你的美妾生去。”
“又说胡话,我殷家这么大基业还等着夫人生个嫡子来继承呢。”说罢温和的看着她,“那个丫鬟呢?”
“怎么,你还真看上了。”夫人斜眼剜他。
“怎么会,她敢做出如此胆大包天之事,非得给她点教训不可,以免被府里人学了去。”
“已经发卖了。”
殷江邻闻言眉头蹙起,“卖去哪了?”
夫人没好气道:“或是卖去秦楼楚馆,或是漂往异国,或是被人打死也未可知,我哪里知道。”
殷江邻面上隐有不安,若是呆在府里还好,可是如今放了出去,终究是个祸患,不若......眼里渐渐浮现一抹杀意。
他来到堂外,挥挥手召来管家,“尔速去追查菊月踪迹,一旦发现,立杀之。”
夫人正拿帕子擦拭脸颊残留的泪痕,闻言动作一滞。
菊月虽胆大妄为意图爬老爷的床,可终究......并未想过置他于死地。
老爷怎会为了这么一件事就要了那婢子的性命,这……不像是他的作风啊。
兰秋院
殷枳夜里烦闷左右睡不着,遂走到院里散心,却看见下人房的灯火还亮着,她走过去叩了叩门。
不一会窗户纸上一个人影逼近,追月打开门,“何事?”
殷枳撇撇嘴,心里暗暗腹诽,这丫头脾气可真是阴晴不定,她道:“莫要成日里板着个脸嘛,我睡不着找你聊聊天。”
“进来吧。”追月侧开身。
屋里烛火不断跳跃,殷枳见屋内桌子上放着一个木匣子,桌子上散着几个铜板。
殷枳打趣道:“你一个人偷偷数钱呢?”
追月竟点点头,也不避着她,直接将她那个木匣子打开了。
殷枳不由呆住,里面竟然满满一匣子银钱,她不由叹道:“追月呀追月,我可算知道你为何这些年省吃俭用了,原来是把月钱都给存起来了。”
追月这些年过的实在辛苦,身上的衣裳总还是那一套,屋里布置的也极其简陋,她原先还纳闷二等丫鬟的月钱应不少,怎就过的如此寒酸,现在却是都明白了。
她坐下来将那盒子里银钱一股脑倒在桌上,慢悠悠数着,她道:“我马上就存够钱了,到时候去向大夫人求个恩典,放我离开。”
“原来你早有打算。”殷枳想起来那日她还说自己出嫁时要带着她做陪嫁丫鬟一同离开,心里未免有点遗憾。
“那你是存够钱就走吗?”
追月面色似乎有一瞬间的犹豫。
“可是你一个女子无依无靠,外边的日子不一定就要比殷府里好过。”
“我自是知道。”追月顿了顿,道:“我应该从未与你说起过,我往上还有一个姐姐。”
看殷枳撑着下巴听得认真,她将自己的身世娓娓道来:“幼时家贫,我们一家四口明明已经食不果腹,我父母却还是不管不顾生了一个儿子,后来,家里没了口粮,我爹就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