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巳宫宴
做调整已不现实,安书未只能在众人的议论声中,表现的泰然自若。
时辰到,皇上与太后驾到,众人起身行礼。
待二人落座后,皇上似心有郁结,一言不发,太后见状并未理会,莞尔一笑说:“平身平身,今日哀家也是借着过节,邀大家聚一聚让宫里热闹热闹。毕竟这宫里没有小辈,宁安郡主也不能天天来陪哀家,平日里冷清的很。今日都不必拘礼,让孩子们相互走动走动,说不定还能促成几段好姻缘。”
众人道:“太后圣明,谢皇上,谢太后。”
太后抬手示意,姜嬷嬷宣:“开宴!”
高台之下觥筹交错不知几分真几分假,高台上仿佛与之隔绝,三个人心中各有所思。
“母后,这是何意?”皇上发出的质问,只有台上能听到。
太后浅笑道:“哀家是何意,皇上不是猜到了吗。”
皇上紧紧盯着瞿太后,像要把她看穿,他言语冰冷却没有看安书未,说:“宁安,你先回避,朕与母后有话要说。”
安书未正要起身,太后紧接着施压:“坐下,郡主哪儿也不用去!”她浅浅喝了口杯中的酒,终于和自己的亲生儿子也走到了这一步。
太后眼里的安书未又听话又胆怯,她坐在那里局促不安,这不比偏执无能的皇上容易掌控的多。
太后用温和的口吻对安书未说:“宁安,世上最优秀的老师是帝师,最强的军队也只为君王征战,你不是一直想要报仇吗,如今白家在关外横行,你只有走到那个位置,才有报仇的能力。皇祖母可以帮你,但也不会逼你,你告诉皇祖母,那个位置,你想要吗?”
皇上发出冷笑:“宁安,你看看朕,呵呵,一无所有……你只是她掌权的一颗棋子。”
“只要皇祖母能帮我报仇,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仿佛被抓住死穴,此时此刻她就是那个头脑简单,任性妄为的宁安郡主,报仇是她人生的意义,为此欺君罔上又何妨。
太后听闻露出胜利者的笑容,要是当年安明予也这么单纯,不至于走上一条不归路。
皇上起身走到太后身边,俯身在她耳边说:“母后,你就不怕朕把真相说出来?”
旁人只看到太后眉眼弯弯的低语:“知子莫若母,你若是要说,十六年前便说了,何须等到现在。再说了,这些陈年旧事,哪件与你脱的了干系。”
皇上倒吸一口气,直起身刻意大声地说:“母后,朕身体不适,先行告退。”
众人闻言又跪倒一片,恭送皇上,又很快恢复了热闹。
安书未坐在那里,看着空空的皇位,又看看台下席间一切如常,这场春日宫宴少了任何人都可以继续下去,而如果安书未刚刚没有看到皇上走时朝她始的那个得意的眼神,她也会以为在这场复仇的博弈中,少了他也无关痛痒。
其实,他什么都知道。日复一日中看似无意义的挣扎,无形地加速了太后的决策,今日更是把她的阴谋摊开在安书未面前。
可把自己从棋子变成绊脚石,这样消耗自己的行为,安书未不理解。
太后说的没错,只有坐上皇位才能报仇,才能彻底掀翻瞿氏的专政为家人报仇,才能洗清对白意洲的构陷为白家正名他们不是乱臣贼子,只要最终达到目的,旁人的利益得失,她不关心。
午宴结束后,太后特意在宫中安排了上巳节的固定项目——曲水流觞。
主场留给了适龄的各位公子小姐,长辈不在,给相亲大会留下了发挥的空间。
太后则拉着一众内阁大臣与外系宗亲去宫中话家常了,不用想这也是对外的说辞,朝臣的家人们都在宫中,便是制衡的最佳筹码。
安书未本来也想和同龄人玩一玩,结果宫宴这么一安排,她所到之处都能感受到恭维与拘谨,索性作罢,叫上了本来就不合群的江昀,坐在一处不起眼的亭子里喝茶,吃糕点,看热闹。
这糕点和那日白意洲夜访吃的好像,怎么这么甜,安书未记得白意洲没一会就都吃掉了,也不知是哪里不一样。
安书未与江昀有一搭没一搭的瞎聊,即使屏退了左右,在宫中也不便说什么秘密话题。
江昀正在向她介绍最近精心研制的几味药,突然有一活泼小少年闯进亭子,那少年认出安书未,便上前行礼:“太尉何渊之子何又又,见过宁安郡主。”
“又又?”安书未被这名字可爱到。
江昀没有因为他是小孩就敷衍,也向他回礼作揖:“宗正寺卿江容之子江昀。”
安书未觉得何又又很软萌:“你看起来年纪很小,怎么一个人在这,也没和那些哥哥姐姐玩。”
何又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是来给我大哥搞破坏的,父亲说大哥可能要出征碧落关了,让他收敛一下,不要浪费别的姑娘的感情。”他指了指远处溪水边那个被好几个少女围住的俊朗青年,“看到没,那个就是我大哥,何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