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别重逢
白意洲消失几天后,独自来到卫尉寺卿江容的府上,所有的说辞都是提前约定好的。
只有管家知晓内情,把白意洲带到去内院的亭廊入口,便匆匆离去传话,留白意洲独自向内院走去。
记忆重叠,两年前,重伤未愈的白意洲就是在这里与安书未告别。
他眼里有愤懑与不舍在拉扯,十八岁的少年,背负满身诋毁,靠着一腔孤勇,独自返回西北,投身于北原军被围困的水深火热,伺机调查宁王遇害的真相。
这一去一回间,物是人非。
“白兄,好久不见吖。”
白意洲的思绪被打断。
是江容的独子江昀,他一身藏青色便袍,怀中抱着只手炉,虽不似外传的病入膏肓,但二十出头的他看起来体态单薄十分赢弱。
两年前便是江昀把他从生死边缘拉回来的。
由于江昀从小体弱,江容便私下让他学医,平日里称病不出门的日子都在潜心钻研,医术早已超过寻常大夫。
白意洲面对救命恩人,礼貌回应:“江公子,好久不见。”
而江昀暗自感叹,他怎会变化如此之大。
白意洲长高许多,已经需要仰视他,两年的习武征战使他更加挺拔,五官棱角分明。
黑衣束发的样子十分干练,虽然不过才弱冠之年,但过去的那些经历使他变的沉静。
又或者说……是一种难以打破的疏离感。
府中难得来个知根知底的人,江昀倒是热情好客:“走吧,外面冷。我们进屋喝茶等他们。”
“好。”
坚持不能冷场的江昀,一直在问他各种家长里短的问题:
“白兄这两年可有考虑婚配?”
“不曾。”
“听闻白兄的哥哥已有婚约,白兄也是时候考虑考虑了。”
“不急。”
“白兄这两年征战沙场可有受伤,要不我帮你检查一下身体吧。”
“不用。”
……
白意洲还是那张面带微笑的脸,气氛却越聊越冷。
终于,门被打开,江大人小跑着赶了回来。
白意洲起身谦逊有礼道:“江伯伯,许久不见。”
江容看着也愣了神:“小白将军两年不见,竟变得如此英俊潇洒。”
“……”
见白意洲沉默,定是不知如何接话,江容笑呵呵地问:“不知……小白将军,可有考虑婚配?”
“……”
江昀无奈撑住额头掩面尬笑。
“怎么,我是说错什么了?”江容不解。
江昀忙接过话茬:“爹,别说了,先坐下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算了,放弃。
就这么沉默着,挺好。
好在没过一会,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是安书未到了。
江昀起身开门,白意洲放下杯盏向门口望去,只见安书未披着一件米色大氅蹦蹦跳跳的跑过来。
她一手撑住的大氅的帽子,防止挡住视线,她小小一只,整个人都被裹着。
另一只手提着豆沙绿色的长裙,在跑动间若隐若现,宛若柳树抽新芽,鲜活无比。
安书未进屋,迫不及待取了帽子,乌黑的披发垂落在肩上,发髻上个插着一只素雅的白玉发簪,耳垂上一对精巧的珍珠耳环自由摆动。
她就这样眼里闪着光,怔怔的看着那个两年没见的人,连江家父子的行礼也并未注意。
那人已长得身材高挑,气宇不凡……
“洲洲哥哥!”
安书未冲上去扑在了白意洲的怀里,这次是真情实感,眼泪夺眶而出,两年来积压的委屈顺着脸颊流下,白意洲不用再枕戈寝甲,她也终于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白意洲愣住,手在空中悬置良久,这个拥抱在他的意料之外。
终于,他手轻轻地落下,拍拍她的背,说话的声音温和低沉:“郡主……受委屈了。”
安书未心中那层包裹住自己悲伤的茧被划破,
知道有人接着自己的任性,就敢肆意妄为的发泄出来。
发泄出来,也就好了。
白意洲没有催促,静静地陪着,安书未渐渐止住流泪,却没有抬头,反而渐渐红了耳朵。
从小她不知所措的时候就会这样,白意洲看在眼里。
面前这个柔弱乖巧的她,昨日那个掌掴嬷嬷的她,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安书未。
又或者,都不完全是她……
“呵呵,郡主和小白将军感情真好呐,这么看着倒是很般配。”江容在一旁感叹道,笑容欣慰。
白意洲很坦然:“大人误会了。”
安书未可以清楚的听到白意洲的心跳,均匀而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