缆车

三人一路往上，不多时便抵达游览道路的尽头。

这里是临近山顶的一处平地，山壁一侧近乎垂直向上，陡峭得无法攀登。泉水从高处飞流而下，形成一面雾白色的瀑布，与下方的池水相接，水声不绝于耳。

山上海拔较高，又邻水，温度比山下凉快不少。彭齐直接坐在了水边的石头上，展千元看着一眼望不到底的池水，没有坐在他旁边，而是选择了树阴下的长椅。

“累吗？”陈楚凉走到她身边，没有坐，站着问她。

“还好。”展千元笑笑。

山风吹过从两人之间吹过，带着一丝惬意。天高云淡，日暖风和，好天气似乎有治愈情绪的能力，她深吸一口气，享受此刻的悠闲与宁静。

陈楚凉从下车起就一直背着一个双肩包，一路上只有拿水的时候偶尔打开几次，这会儿终于排上了用场。

他把书包换到身前，拉开拉链，从中拿出独立包装的湿纸巾递到展千元手里，接着又依次地给她话梅糖、小饼干等零食，没过多久，展千元的手里就被塞得满满当当。

而且看包装，都是之前两人逛超市的时候买过，又觉得味道还不错的。

“谢谢……”展千元讶异地接过，没想到他的书包看起来不大，此时居然像百宝箱似的，能掏出这么多东西。而且，都是他亲自准备的。

“陈哥，你变了，分吃的都不给我。”彭齐目睹经过，重重叹气。

陈楚凉瞥了他一眼，从包里又翻出一包小饼干，控制着力度抛向他：“接着。”

彭齐稳稳接住饼干，看了看展千元手里的，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撇了撇嘴说：“那么多吃的，我只有一包饼干，这也太区别对待了。”

“又不是不给你。”彭齐故意显出委屈的表情，看得陈楚凉有些头疼，“想吃什么自己拿。”

“嗨，就等陈哥这句话。”彭齐表情瞬间转变，心满意足地笑笑。

陈楚凉：……

展千元正剥话梅糖，看着两人互动，忍不住笑起来。她的视线下意识瞟到陈楚凉，微微一顿。

认识这么多天，她很少能在陈楚凉脸上看到这样生动的表情——眉头微微蹙起，神态却是放松的，唇角甚至不自觉地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是好看的。

头顶的树上有鸟雀飞走，扇动翅膀，发出一阵“扑棱扑棱”的声响，带得枝杈也跟着抖动。陈楚凉回过头，半途撞上她的目光。

他没说话，只略歪了下脖子，展千元便领悟是疑惑的意思。

其实她也没做什么，只是看看而已，却无端感到一阵心虚，掩饰性地举起手里的包装袋：“……话梅糖挺好吃的。”

陈楚凉的疑惑更深，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似乎是终于放弃了深究，眉梢缓缓平展。

“嗯，”他语调里混进几分慵懒，“下次再多买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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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齐爬得累了，说什么也拒绝走路下山，坚持要坐缆车。

陈楚凉没有直接决定，而是先问了展千元的意见：“走下去还是一起坐缆车？”

展千元的小腿也有些发酸，没怎么犹豫：“坐缆车吧，省力一点。”

缆车站就在不远，规模不大，用的是限乘两人的半封闭式车厢。三人买了票，彭齐说自己想伸伸腿放松一下，单独占了一个车厢，展千元则和陈楚凉则一起搭乘他后面的那辆。

车厢运转得比看起来要快，和站台之间又有一道很宽的缝隙。展千元抓住车门旁的扶手，重心不稳，被缆车带着向前快走了几步。

“快点上啊。”一旁的工作人员见状，皱眉催促。

展千元被他催促，有些分神，差点绊了一跤。好在陈楚凉就在身后，拉了她一把，把她从站台边缘拽了回来。

“别急，不好上就等下一辆，安全第一。”他声音沉稳，听着就让人安心。

“嗯。”展千元轻轻点头。

前一辆缆车已经出了站台，两人走向第二辆。吸取前面的经验，展千元这次没有耽误太久，动作迅速地钻进车厢里。

陈楚凉紧随其后。

车厢里空间不大，两人并排坐着，彼此的衣角相叠。

缆车悬于树梢之上，从窗户向下望去，满眼尽是绿意。周围没有山体遮挡，视线放远，天高地阔，没有什么叹为观止的奇观，却能让人的心情好起来。

陈楚凉微微后仰，靠在座位的靠背上。阳光照在他的额角、鼻梁，明显区分出亮部与暗部，衬得五官更显立体。

变化可真大。

展千元默默想。

最初见到的他，身上总有一种颓败感。夜晚是他的保护色，情绪在暗中兀自发酵。而如今，他堂堂正正地站在阳光底下，一扫先前的消沉，积极生活。

她诚心实意地为他开心。

或许是她表现得太过明显，陈楚凉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