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那人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衣裳,衣袂飘飘若流云,若细看还可以看到绣在衣摆上的金线,绮丽而梦幻,显然是位名门公子。
这公子生着一张极俊的脸,面如冠玉,目若繁星。
他怀里抱着一把剑,表情十分冷淡,合着眼靠在树上。
见繁影过来,他掀了掀眼皮。
繁影看见他,不由愣了愣。
看来那黑衣客的尸体便是他处理的。
但她并没有理会这个不速之客,她拢了拢还在滴水的头发,拾了些干树枝,生起一丛火堆,坐在一旁。
周涵凑了过来,太阳要落山了,深秋的夜里总是寒冷的。
繁影从包袱里掏出几块干饼,在火上烘热,递给了周涵一块,犹豫了一下,又递给树上那人一块。
她三两口把饼吃完,蜷在火边,昏昏欲睡。
她今天真是累极了。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跳动的火光映在繁影的脸上,朦朦胧胧,令她看上去分外温柔。
一个小东西砸在了她身旁,她低头,是一个小瓷瓶。
瓷瓶里是上好的金疮药。
繁影抬头,那位公子正靠着树干,闭目养神。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那瓶药放进了袖兜里。
天亮了,繁影睁开眼。
她调息休整了一晚上,现在胸前终于没有了那种灵力耗尽的窒闷感,她不由深吸了一口气。
周涵不知道去了哪里,现在这里只剩下了繁英和那位月白衣衫的公子。
他还是坐在树上,双目微闭。
繁影对他说:“谢谢你的药。”
那人低头,看了繁影一眼:“不必客气。”
他的嗓音很独特,略略低沉又清亮悦耳,总能令繁英无端地想起流动的深山涧泉。
不消片刻,周涵回来了,他的眼眶又红又肿。
毕竟昨天才失去亲人,繁影也没多问。
她起身到林间打了一只野雉,当作早餐,虽然野雉个头不大,也没什么滋味,但在这样的境况下也算不错了。
吃饱喝足,繁影休息了片刻,就打算走了,周涵要跟着她。
临行之前,她对树上那位公子告了别。
这公子她是认识的,他名叫萧晦,是启明学宫院长之子。
她在很早之前就见过他,但一直没有机会正式结识。
那时她刚经历了家破人亡的惨剧不久,虽说她师父及时把她救了出来,但那段时间她总是恹恹的。
那天正是一个阴雨天气,在她师父的山中小院里,她躺在床上,听着屋外的雨声淅沥,蓦然想起自己惨死的父母,不觉泪下。
萧晦就是在这个时候推开了小院的门。
她师父临时有事,小院里只有她一个人。
当时她虽然随着她师父修行已久,但又总是舍不下在凡尘习得的各种规矩,十分拧巴。
萧晦唐突而来,她一时想岔,竟把他当作登徒子采花贼轰了出去。
事后她师父提起,她才知道他是来给她师父送信的,启明学宫院长给她师父写了封信,而他正是院长的儿子。
那几日繁影也是临时被她师父的来,萧晦应当是不知道繁影也在的。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繁英十六岁,萧晦十七岁。
不过这件事情实在简直是太尴尬了,堪称繁影人生中最尴尬的一件事情,一直到现在,她在萧晦面前还是会有些微妙的不自在。
繁影和周涵上了路。
一路上,萧晦一直不远不近缀在他们身后,惹得繁英很不自在。
繁影忍了又忍。
傍晚,他们到了一处小镇。
繁影还是没忍住,她走过去:“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们?”
话一出口,繁影便有些后悔,她的语气未免有些失礼了。
她正要再补两句话使自己的话变得客气一些时,她听见萧晦说:“顺路。”
他说这话时理所当然,一下子就把繁英想说的话堵了回去。
她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萧晦这是要继续和她一起走的意思吗?
如果是的话,繁影想了想,便觉得浑身生刺,不自在到了极点,非常窒息。
她感觉胸口堵了一口气,悻悻地转身,走进了小镇。
小镇里只有一家客栈,门庭冷落。
繁影昂首挺胸的走进去,出手阔绰,一口气订了两间上房外加一桌好酒好菜,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流出去,繁影觉得自己总算出了口恶气,心情不由畅快了起来。
这家客栈虽冷清,但后厨的师傅水准一流,那一桌子菜实在是难得一遇的佳肴。
酒足饭饱,繁影倒在柔软舒适的床上,不由喟叹一声,心想这和自己之前在破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