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什么白日梦？”

为了给兄弟践行，林红星将肉票凑在一块，称了五斤肉回来。

五斤肉拎在手上颇有重量：“吃肉吃到饱！”

肉在每个人手里拎了一回，转了一圈回到林红星手上。

“你们都看着我，是什么意思。”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惊呼：“君子远庖厨！”

陈柚摇头晃脑，说出来的话义正严辞：“主席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我们一样读书识字，君子不是男性的专属。林红星同志你的思想有退步的风险。我们的朋友刘建军马上就要成为一名解放军战士，你作为他的兄弟难道不应该为他准备一顿美食？你们之间的友谊……”

“同志！陈柚同志，我认输。”林红星盯着手上的肉，“组织将这样重大的任务交到我手里，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世上无难事……”

林芬：“只要肯放弃！”

林红星：？？？

是这样说的么，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经过慎重的讨论，组织决定，五斤肉这样重大的任务，不能交到林红星一个人手里。

最后分了两斤肉给他处理，林芬李丽芳处理另外三斤。陈柚来者是客，刘建军是今天的主人公……虽然主人公今天宰了鸡，但不烧猪肉也是一种优待。

陈柚在肉香中跟刘建军下五子棋。

破小的土坯房，热热闹闹。

乡下并不过阳历年，对农村人来说今天只是腊八。

而腊八节，似乎只在早上喝的那碗腊八粥里。

这年头当兵是值得夸赞的事，夸赞一个人品格；

当兵也是值得羡慕的事，对一些人而言，去了部队里能够吃饱饭。

被林芬羡慕着的兵团战士，也不及军人光荣。

这是共识。

去了兵团的知青，自称兵团战士，也是跟“军人”沾边。

比起单调的插队生活，参军让青年人的一腔热血有了挥洒之地。

正是因为当过知青，正是因为接触过最广大的群众，才明白安稳生活的得之不易。

生活并没有事事如意，但人们会为一点小事高兴。

强大的军队，是家国安稳的保障。

能吃饱饭，也要不怕牺牲。

“多吃一斤肉，多杀十个敌。”林红星是这样说的。

刘建军顺着林红星的话说下去，倒是很有气势。

在下乡前他只是个初中生，也就这两年长了些力气。

小六九在知青里头是很不起眼的，刘建军这一届的学生在文鸽前只念了小学，什么文化报、毛语、革命等他们是很少参与的，这些小学生在学长们眼中那是玩泥巴的小学生。

等刘建军念了初中，也只念了一年多。

既没在课堂里坐多久，也没有跟同学们一起运动，没能结下什么深厚情谊。

小六九们下乡，散成一团。

没有“革命岁月”的小六九里，没有什么能说会道的领头人物。

人心散，也就没有话语权。

刘建军虽是初中毕业生，但文化只是小学生的水平。

此刻的气势，全然发自内心，而不是文字的修辞。

他说：“男子汉流血流汗不流泪，你跟我都是男子汉！”

毫不意外被在座的三位女知青怼了。

“我们现在就让你知道什么叫人多势众！”

陈柚好心提醒：“林红星，出手前掂量掂量他离开后，大家还是要住一个知青点的。”

林红星惊掉下巴，他伸手半举过头顶，豪言壮语变成好言相劝：“好汉不吃眼前亏、大丈夫能屈能伸……”

“怂泡！”刘建军说完“见机行事”夹了一块红烧肉到嘴里，“肉这样香，不给我面子，也要给红烧肉面子。你们三是巾帼不让须眉，各个都是女侠！”

林红星：军人的傲骨呢！

刘建军：那是对敌人的，这是同志！

“你们两个瞪来瞪去做什么，比谁的眼睛大？”

“平时没注意，刘建军的的眼睛要大些。”

林红星闭上双眼，耳边传来陈柚添油加醋的声音。

“一双明亮的眼睛。”

这话说的，他的眼睛就污浊了？

闭上的眼睛死活都要睁开，以求真理，然而陈柚理都不理。

……

这个宇宙没有天理，他想。

烧红烧肉熬出来一大碗猪油，几个人出馊主意让刘建军去部队的时候带上猪油。猪油凉了会固化，在饭盒里也不占地方，要是伙食难以下咽，猪油拌饭都是香喷喷的。

要是到了难以下咽的地步，饭拌什么都不顶用。

刘建军不得不叹口气：“你们就不能盼我点好的？是关心我，还是咒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