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可是迷迷糊糊间,阿幺突然发现在窗户的影子里,跪了一个身披薄纱的男子。
“吕议事?”
阿幺着实是废了一些力气,才在室内幽暗的环境下,辨认出了对方是谁。
吕议事,之前被阿幺处理了的那个吕念家里的孩子。
听见阿幺叫出了他的名字,他立刻很是激动地磕了两个头,结结巴巴地说道:“臣、臣……吕……吕方……愿为大皇帝陛下分忧!”
不知道是习惯了没那么紧张还是怎么着,后半句他倒是说得挺顺的。
只是阿幺可没工夫听他说的顺不顺的。
阿幺只想把她轰出去。
可她旋即又想到,这么一个大活人被放进她的寝殿,若是这样自荐枕席的无非是麻烦一些,可若是个刺客,怎么样还不知道呢!
手下的人可真是当得好差事呢!
想到这里,阿幺真的是一阵咬牙切齿。
但见阿幺没有反应,那吕方居然抱住了阿幺的腿,哭着喊着求阿幺给自己一次机会。
阿幺简直被吕方给气笑了,半是气恼半是无奈地说道:“那你说,你怎么给我分忧!”
吕方回答:“臣愿意帮助陛下获得一位皇嗣,继承大统!”
吕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似乎没有丝毫对名利的追求,仿佛真的只是想帮阿幺解决问题的。
但越是这样,阿幺便越是觉得生气。
但是憋了半天,阿幺最后还是用比较严肃的口吻,极为严厉地对吕方道:“放肆!你这是欺君!是谋逆!”
吕方瞬间就被阿幺的话吓得直打哆嗦。
他还想要说什么,就被阿幺一声中气十足的“来人!”给带走了。
准确的说,是被阿幺叫来的人给带走了。
等到人被拖走了之后,阿幺才几步蹭到了床边,一头栽了下去,连衣服都没换。
可能是因为连日的疲惫,又骤然情绪波动吧,阿幺很快就睡着了。
甚至还睡过头了。
甚至还差点错过了早朝。
本来前朝就在传帝后闹矛盾的事情,如今来了这么一遭,阿幺一上朝当头就是一个参奏,说是皇后失德,不能抚慰君心。
阿幺还得费心给疏姐姐遮掩。
话说回来,因为疏姐姐一直完全不肯交流,所以阿幺还真的不知道为什么疏姐姐无论如何也不想自己的孩子做太子。
不说他们现在这个情况,但是历朝历代,除了母死子贵的情况下,真的很少有后宫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做太子的情况。
嗯,很奇怪,肯定是疏姐姐有什么心结。
阿幺想到了这一点之后,也没什么心思上朝了,也彻底开始了怼人了模式,想要早点把早朝结束,然后去找她的疏姐姐。
到了后来,诸如“你结婚三十年了吧?没和妻子吵过架吗?怎么还不休妻啊?”的话已经都出来了。
但是阿幺的反应越大,他们的反应好像也就越激烈。最后还是阿幺的宫人激灵,穿插了个空隙,赶紧喊了退朝。
阿幺这才算是摆脱了出来,直接往中殿飞去。
不过空着手肯定是见不到她的疏姐姐的,所以阿幺还特地从学宫师父那里,把桃喜接了回来。
于是,托桃喜的福,阿幺成功挤进了疏姐姐的房间里。
只不过这一次她什么都没说,只是陪了桃喜和舒姐姐很长时间,看着他们不断地互动,却并没有插一句话。
按照阿幺这个有些自卑,又有些自恋、自怜的性格而言,这么久不说点什么引起关注,属实是一件非常难得的事情。
时间久了,疏姐姐都不好意思冷落她了:“你尝尝这个,是尚食局那边新研制的点心,很好吃的。”
阿幺受宠若惊地接过那枚小小的糕点,仿佛是在品尝什么美味珍馐。
吃的时候,阿幺还抬了抬眼睛,偷偷地瞄了瞄疏姐姐。
疏姐姐神色无异,继续哄着桃喜。
桃喜捧着那一盘里最大的糕点,小口小口地啃着,目光则是一直往阿幺这边瞄。
瞄着瞄着,两人就对上了目光,然后相视而笑。
桃喜的笑仿佛一下子就弥合了长达一个多月的夫妻争吵,一场宫廷风波,就这么消弭于无形。
晚上的时候,阿幺拉着疏姐姐去房顶看月亮。
天色暗沉,新月如钩,明亮的月光撒在瓦片上,有种说不出的浪漫。
阿幺和疏姐姐一人抱着一坛酒,目光逐渐放空,好像一眼便见从前。
疏姐姐和师父给阿幺的感觉并不同。师父是极致的静,而疏姐姐是极致的温凉。
就像是骄阳之下轻抚而过的凉风,像是轻柔浮动的柔纱。
喝了酒,就能说话了。
有时候不是喝了酒就会醉,但喝了酒,就可以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