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小邓走后,世界都清净了,公主府的议事厅又变得冷冷清清,奉茶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讨厌小郑公子还是怀念他在时。
议事厅的来来往往的人都在二十步外汇报政务,即使进上前来也是安安静静的汇报等候指示、安安静静的告辞。
都是和公主一样安静自持的人,没有一个是像小邓公子这样咋咋呼呼的,是啊,都是公主的书童和门生,为了一个目标努力的一群人,怎么会不像呢?
这玉门关外就是蛮人,除了生在这片土地的人,除了像公主殿下这样的人,谁愿意来这边疆呢,一口一个国家大义。熙熙攘攘皆为利来罢了。
公主殿下又处理了一份需要亲自处理的公文,闻墨坊今年学子增多,老师不够。育婴堂孤儿数量增多,缺衣少食。马上就要到初一了,兰台军那边还要运军粮过去。
可以把这些公文概括为:没有钱了,打钱。饿了,做饭。
没有人手去种田,哪里来粮食,没有粮食就要用钱买,总结来说就是没有钱。
她捏了捏眉心,唤了一声“焚香”,正整理笔墨的焚香放下笔缓步而出,明明动作缓慢但是又很快的焚起了一炉安神香。
掌管茶水的侍女叫做奉茶,掌香的侍女焚香,就能看出来我们的公主殿下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实用主义者。
昂贵的沉香味道在室内蔓延开,公主深吸一口气缓了一会,头没有那么痛了。
拿钱买粮食终究只是治标不治本,还是要自给自足的好。
今年入冬之前是一定要拿出足够人手去北边开荒的,等到明年开春就可以直接播种。
可惜小邓直接把她这一手空手套白狼弄砸了,现在除非她花钱去跟那些大户买奴隶,不然肯定是不可能有奴隶逃出来了。
想了想该怎么补救邓季安的过错,释放不了奴隶就从别的地方找人,现在的玉门还有什么嘛地方有闲人呢。
公主问道:“我记得上月长安贬了刘家齐家来玉门,今年断断续续也贬了三波人来玉门,我都安排去了矿场。如今都在几号矿场,现在共有多少人了?”
没多时,有人从暗处走上前来,一身黑衣,眉目都是淡淡的,墨九,仿佛水一样,像水一样融入人海,影——她的情报组织。而墨九是这十年来最出色的影子。
墨九在桌前站定之后撩起衣袍跪在地上回道:“上月梁家状告顾家,顾家推了刘家出来顶罪,刘家中饱私囊证据确凿牵连三族,影部调查刘家和其义子何家没有直接杀害无辜之人。按其罪责分到二号矿场,本月初一统计如今二号矿场以有七百一十二人,其中三百九十一人是长安贬来的罪人,剩下是其他各地的□□人”
跪在地上的墨九一身黑衣,乌发垂下盖住墨九的面和手,坐在上方的公主只觉得他仿佛是质量不好的黄纸上的一团晕开墨一样。
“我不喜这些礼节,也不喜你向我跪拜,你是知道的。”公主淡淡的开口道。
墨九头都没有抬回道,“公主仁慈,下属确不能放纵,先生在世教导,特务组织收集整合情报,必要时暗杀下毒,我们是公主的眼睛耳朵,更是公主手中的利刃,公主要时时擦拭,才会耳清目明,才不会割伤主人。公主殿下要时时约束我们才行。”
言外之意,你公主殿下不能太纵容我们特务组织,会出事滴!
这一番话说的太过直白,一时之间公主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这要说什么,鼓励一下,还是说娇纵也没事,无论如何我也恕你无罪?
她看中诺言,不管是她对别人许的愿,还是别人对她许的诺。
所以重视诺言的她从来不轻易许诺,更何况是这样的肯定无法实现的诺言。
面对墨九说的话,她沉默了一瞬。
便是能实现的承诺,她也不会轻易说出口,只得接着问。
“何家?哪一个何家?秦郃何家还是锦阳何家?”
公主一边把玩着母亲安康长公主留下的佛珠,一边回想长安的时局,又觉得头痛。
墨九没有答话反而问“为何不能是长安何家呢?”
公主一边把玩着佛珠,一边轻笑了一下。
“若是长安何家都落魄到能让家中子嗣给人做义子的话,天下就该换个姓了”
“这话到是没错,但是公主猜错了,这何家既不是秦郃也不是锦阳,而是那长安脚下一渔民”
“哦?一个渔民能认下这九卿刘家结亲?”公主殿下绕有兴趣的问,这可是稀奇,那些文官眼睛可都是长在脑袋顶的。
“刘卿老来得一女,唤作清颜,家中幼女本就宠爱,那小女儿还是个聪慧的,一岁便能言,五岁时刘家老太重病,她跪在佛前祈祷,说愿用自己寿命唤祖母安康,刘大人感动泣涕,扬言得清颜一女胜过子孙绕膝。之后刘老夫人病愈,刘大人更是说都是清颜的功劳。”
“七岁上街看花灯,被拍花的拐走,藏在民居,她自己不知怎么挣脱了绳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