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谋国势
韩阁老盯着眼前男子的俊容,从前柔弱不争是他,今日盛气凌人是他。
从云州归来后,他就变了许多。
谁都知道他如今不简单,但谁都不知道他究竟想如何。
“今日殿下于大殿中所言之事,恐怕不只是为百姓讨公道,为军中求说法,殿下踏月而来,是要告诉老臣你的最终目的吗?”
宫锐呷了口茶,抬眸对上韩阁老锐利的双眼,反问道:“王者以百姓为天,百姓与之则安,辅之则强,非之则危,倍之则亡,阁老认为我想如何?”
宫锐这话换来的是韩阁老更深的沉默,宫锐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他认为梁帝非明君,那他如今是想取而代之吗?
皇室操戈在历朝历代屡见不鲜,先帝也好,如今的梁帝也好,谁不是踩着手足上位,如今宫锐势强,梁帝当初那般对待他,他如今的选择并非让人不解。
韩阁老久久沉默后开口道:“若是殿下有此想法,以殿下如今之势,何人能阻止殿下?殿下深夜秘密前来,恐怕殿下所思并非我等所想吧?”
韩阁老这话让宫锐的笑意更重了,“不愧是我大梁的文臣之首,阁老心智无双。”
宫锐缓缓走向书房中悬挂的那只奇怪的剑鞘,只有鞘没有剑,因为剑已陨,鞘还在。
“先帝为剑,阁老为鞘。阁老为先帝殚精竭虑,才能救我梁国于危难,可惜天妒英才,先帝早早便去了,而在阁老的辅佐下,我梁国日渐强盛,阁老不辱先帝遗愿,可我父皇却愧对先帝所托,我倒是好奇,阁老对此可有什么可说的?”
宫锐这般岔开话题让韩阁老不解,而他问的这个问题也很敏感,韩阁老没有犹疑,直言道:“为国为君为天下,幸不辱命。”
宫锐听罢笑着点点头,“那阁老与我所求便是一致。”
他走回先前的位置上坐好,继续道:“丹增那封信我本可以压下,可我却没有,才让我父皇如今受此责难;而阁老也知,我父皇做过的荒唐事可不只这件,他已经在位二十年,梁国如今的太平盛世可有他一分功劳?我梁国岂非无人了?这位置为何只他能坐?”
“丹增这信在黑羽营中曾激起轩然大波,几乎让黑羽营军心不定,可有一人,她点醒了黑羽营,也点醒了我,要忠的也是明君,这个不行就换一个,总不会叛国的,我现在便是在做这事。”
“但想登高位的人太多,谁能保证上位后励精图治,仁人志士?若是按那人说的这个不行便换一个,国家动荡,又岂会强盛长存?这便是先帝崩前所困,他留下了阁老,留下了长公主,多方牵制,力图在国君不明的情况下让梁国能持续运转下去。但阁老已老,长公主不归,君王刚愎自用,朝臣谄上欺下,贤臣不出,国君拒谏,长此以往又难免沉疴痼疾,积重难返,此事可有解法?”
宫锐说了长长一段,不只是当下,也是历史沉浮下的弊病,却是无人能解,先帝与韩阁老这种旷世逸才亦是无法。
“所以我所做的事,不过是眼下我能做的最好选择罢了,当初先帝留下阁老和长公主制衡我父皇,亦是他能做的最好选择,我们的处境让我们狭隘……我相信终有一日阁老会明白,我所求不过是在我有生之年,为这梁国长存于世竭我所能。而后世,便交由后人……”
宫锐的一番肺腑之言并没有打动韩阁老几分,在他看来这还是宫锐行事的借口罢了。
而宫锐今夜前来也不是为韩阁老能明白他一番心意,他敬重这个为梁国一生呕心沥血的老臣,他这番言论只为能让老臣不对皇室失望,只为能在他事成之后,韩阁老等贤臣亦如以往忠君爱国。
宫锐话毕,韩阁老还未表态,宫锐却是饮了口茶,便打开门要走,他于门前回望韩阁老:“阁老不忘先帝所愿,我亦不会忘长公主的教导。”
宫锐走后,韩阁老的心久久不平,他已经明白了宫锐的意思。
皇家的人最不缺的就是野心,但今夜的宫锐眼里没有野心,而韩阁老不解的是,宫锐多年谋略,他竟然不想上位?
……
三日后,宫锐再次出现在早朝上,显然今日是来讨说法的。
那万民书还挂在城门处,灵州百姓的控诉字字句句打在朝廷脸上,也打在梁帝脸上,他终究要咽下多年的恶果,为自己的罪孽求得百姓宽恕。
高台上,梁帝萎靡不振的面容下隐隐含怒,望着宫锐,他却无可奈何。
言辞恳切的罪己诏早已写好,这是帝王惯用的手法,能堵住百姓悠悠之口,却不能让宫锐满意。
宫锐的再次出现,也让一众朝臣不安,他如今动作频频,无不在表露出夺位之心,面对这锐利又强势的皇子,朝臣惶恐又不知所措。
早朝上,从上至下都明白今日最重要的事就是要让这五殿下满意,率先探讨起与灵州相关的一切事宜。
宫锐只是静静听着,直到一众朝臣无话可说后,他才淡淡开口道:“既然这罪己诏已经写好,那君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