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脸白脸

游之礼时不时就会感谢她亲爱的奶娘，不仅奶大了她，还生出了素月和素风两个大宝贝。素月经手的事情，游之礼向来不用操心；带着素风，她压根就不用再考虑别的侍从。宋明琪不知是真大方还是肚子里憋着坏水，昨天送一个，今天送一个，像是生怕她的被窝空空荡荡。

“知道你们小倌都有倌名，”她身处马车内，对面是诚惶诚恐的听竹：“原来的名字叫什么？”

听竹被素风推上马车的时候就得了忠告，别加花里胡哨的敬称谦辞，别顾左右而言他，问什么答什么，不会害了他。他静了一瞬，咽了一下口水：“霍晴。”

霍晴。游之礼把名字在脑子里囫囵过了一通，点了点头：“昨晚那个蓝色眼睛的，是你的弟弟？”

“是，”江晴恭敬地低下头，“幼弟听兰，本名霍怜。”

“你弟弟昨夜昏迷在我床上，”游之礼开门见山：“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霍晴仍是垂着头：“幼弟自小锦衣玉食，没吃过什么苦。家中出事时，他还小。我们辗转许久被卖到这里，小侍尚可以弹琴侍人，小弟却琴棋书画都拿不出手，强被上面的大人扭送到霞斓院。家中男丁侍从，多被一同发卖至此，想着我们这辈子就这样了，怜儿却还小，不该折在这见不得人的去处……

他抬起头，眼神仍是躲闪的。“本是好不容易从贵人处求来的假死药，又联系了老乡答应到时接应怜儿。没想到药才服下，小侍就被宋大人强点名送走，他就这么昏迷着被裹起来送给大人了……”

游之礼：“你弟弟现今的确不在我这里。”

霍怜一惊，素风替她解释道：“大人昨晚听说他是想逃走的时候，就放他走了。”

“你既找人接应，相必之前也规划好他今后如何了？”游之礼掀起眼皮：“让他和你的老乡回西疆吗？”

“西疆已经回不去了，”霍晴苦涩地笑笑：“那位贵人承诺会娶了怜儿，给怜儿一个归宿。”

游之礼被噎住，想出声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转头看了看素风，还是开口道：“你弟弟看上去可还小。”

“十三了，”霍晴摇头：“富贵人家的男孩子，养到长开了再出嫁，为的是能让妻主有孩子。怜儿的身份，不可能做那位贵人的正夫，顶天了也只是小侍。能有个去处，已经很幸运了。穷苦人家的男孩子，基本不会留到大的。”

游之礼托着腮不言语，马车里一时安静下来，车外却有堵堵的声音。素风撩开帘子，一只信鸽停落在他的肩头。游之礼并不打算避讳霍晴，微微点了点头，素风拆下信笺，一目十行地看着，将信鸽放飞：“是昨晚的听兰……霍怜小公子的消息。”

霍晴抬起头，游之礼慵懒地打了个哈欠：“人没接应到？”没出音渺楼她就吩咐下去让人找到昨日放走的小倌如今在哪，效率还挺高。“报告说小公子和原本来接他的人倒是接应上了，只不过今早跑了出去，现下人在我们手里，才扣住他防止乱跑再被人拐了。”

游之礼想起那个突然弹射起步似乎特别容易受惊的身影，脸上有了点笑意：“你弟弟还真是活泼好动。”

霍晴的脸色不是太好，但仍强作笑颜：“他从小就不喜欢安安静静的。”

所谓的“贵人”，还得细细查来。游之礼敲着膝盖，状似不经意：“有想好自己的去路吗？”

霍晴一时没明白，接不上话。素风有些好笑地推了推他，安抚道：“不必拘谨，有日子慢慢想。”

霍晴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宋明琪大方地送给了游之礼，慌忙着要下跪，被素风直接架住：“霍公子不必如此。”游之礼看着素风把人按回对面，开口道：“我对收集男人周边没什么兴趣，对你的前主子宋明琪小姐很有兴趣。霍公子若是乖乖配合，我可以替你寻一个满意去处。”

霍晴：“啊？”

游之礼还没展开讲讲，马车已经停了。素月靠在车外，拖长声音道：“比预定的时间晚了这么多，您终于发现秦楼的乐趣了？”

游之礼下了车就上前捏她的脸：“好你个死丫头，就天天惦记着带坏我。”她余光扫到宋明琪从紧随其后的马车上下来，笑意盈盈地上前：“月小姐辛苦了。”

素月的食指在游之礼背后划了两下，游之礼了然，嘴上却说道：“哪里哪里，这丫头有什么可累的。本嫔还要感谢宋大人割爱，给了我这么一双可人的兄弟。”

素风引着霍晴上了她们原先的马车，素月睁大眼，笑道：“原来如此，那我们也不好久留。”

宋明琪仍是邀了她们留下来用膳，游之礼也一副要赶紧回家吃兄弟盖饭的样子委婉回绝。等她再挤上马车，素月幽幽打趣道：“咱们可从没坐过这么多人。”

霍晴不明所以，素风心领神会，游之礼叹了口气：“素月，我离折枝礼可还有三年呢。”

“这也就对小王爷有用吧？”素月摊手：“殿下难不成这三年就指着素风服侍？那小风也太累了吧？池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