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一夜鱼龙舞
少年,这么小的孩子倒是不常有,而且这小家伙居然敢击鱼龙鼓——这个年岁击鼓的好像倒是头一例吧?
李獒春看着小贺难,问话道:“你可知道击这面鼓是什么意思么?”
贺难从小就拽的像是别人欠他钱一样,瞪着眼睛说道:“当然知道,山河学府的鱼龙鼓试嘛。我来自北方斧阳郡,因为路途遥远错过了初试和复试,所以只能击鱼龙鼓了。”他也是到了白玉京之后才知道自己已经错过了府试,束手无策之下听旁人说起鱼龙鼓试不失为一个补救的办法,所以就算再难也得硬着头皮上了。
李獒春点了点头,又问话道:“那你可知道我是谁?”
小贺难点了点头:“李府首。”其实贺难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谁,但是眼力劲儿还是有的,周遭围观的人看这老人的眼神都十分敬畏,而这老人的举手投足之间也是风采斐然,干脆就往大了猜呗。
“好,那我现在就带你去考场里面试,你可准备好了么?”李獒春抓着小贺难的手,便往山河学府里走。山河府一府两院,前院是司法官署山河府,后院便是教书的山河学府。
进了考场,李獒春便让贺难在下首位坐下,自己坐在了上首位,表情也变得十分严肃了起来——山河学府是天下寒门子弟迈向仕途的最好出路,自然是要严格对待恪守不渝的,哪怕小贺难只有十三岁也是如此。一路上李獒春已经问过了小贺难的一些基本情况,又命人将他的名字记录在考生花名册之内,这样他也算是一名考生了。
面试的内容和笔试其实也差不离相同,只是难度更大。李獒春先是问了贺难不少诗词歌赋、四书五经中的内容要他背诵和释义,贺难的头脑聪明,这些东西自然是难不住他,无论问些什么他都能张口就来,解释含义也能做到个七七八八,对于他这个年龄来说已经算是很不易了。
不过上述这些内容考的都是背诵,死记硬背下来的内容显然不足以让考生轻松地得到李獒春的高看,充其量只能说是记忆力比较好罢了。况且能背下来无数书籍、口若悬河之人李獒春见过太多,让他们说出点书本之外的东西他们很容易就两眼一抹黑了。
紧接着李獒春还考了贺难“法令”这一科目,本来他还以为小贺难这个年纪对于法律只有一些模糊的概念或是压根就不懂得法律也情有可原,不过贺难却把李獒春所考的律例背的十分清晰,虽然有些地方他也忘记了,不过大体上却是对了个十之八九。
贺难为什么对于盛国的《国律》这么清楚的原因也很简单,他无时无刻不在回忆着刑场上监斩官所宣读的父亲的罪名,而他在之后翻遍了《国律》却发现《国律》之中根本就没有答案——以父亲的错误来说,免职都已经算是过分的惩罚,更别提处斩了。
是因为皇帝的愤怒,所以父亲才会……可皇帝就能将个人的情绪与好恶凌驾于法律之上么?这是贺难七年以来不断思考的问题,而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默然,思绪也不知道飘荡到哪里去了。
李獒春敲了敲桌面,把小贺难那神游天外的思绪拉回了考试之中:“在你看来,人的才能与品德哪一个更重要呢?”
小贺难不假思索地说道:“都重要,非要说选出一个的话——人之所以为人而不是禽兽,自然是因为有了德操。”
李獒春刚想点头问下一个问题,没想到小贺难又补充了一句:“但如果让我选的话,毫无疑问我会选才能。”
李獒春轻轻地“咦”了一声,问道:“这又是为何?”
小贺难鼓着腮帮子,用了一种故作沧桑的语气说道:“因为这个世道,无论有才无才,德行高尚的人活的都比较累……无德之人天生就比他们少了诸多的限制,无德便是无所顾忌,他们不念苍生苦,反做众人害。而有德之人……是感念天地万物的,德行愈高尚,就越看不得众生疾苦,最后反而将自己囿于笼中了。”
府首点了点头,也不知道算是赞同还是理解,紧接着他又问道:“那你觉得有才无德之人在仕途上发展如何?有德无才之人又如何呢?如果是你的话会对这二者如何取用呢?”这个问题和上一问看似差不多,但实际上内涵完全不同,前一问顶多算是考生个人对于才能与德行的见解、倾向;而此一问已经进入到“时务策”的范畴了。
这个问题直接刨除了“无才无德”和“有才有德”这两个弱智选项,原理自然不必多说。无才无德之人基本上就是不堪一用,而德才兼备之人——上哪里找那么多?
小贺难想了想,回复道:“若是非要在二者之间取用的话自然是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小到商铺酒楼、大到朝廷各部都有主有辅,在我看来有才无德之人适用于作辅,而有德无才之人则适用于作主。前者才干高超,能立下汗马功劳,但若无人钳制必生大患;后者虽然才能不足,但德操高尚恰可以用来作为标榜整顿风气……不过这就是比较理想的情况,实际上还是有才之人比有德之人更能吃的开,光有德行之人难以制御,反而是本末倒置了。”
“哦?”李獒春倒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