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了——你们等等。”
他匆匆地将被自己丢到地上的麻袋捡回来,倒豆子似的将里头的东西撒在桌上。
魏禾:?
“这是什么?”
杨从易道:“户籍册。”
十几卷泛黄的旧纸洒满了桌,滚到了俩纸人的脚边。
杨从易心有余悸地看了眼纸人,屏住呼吸,捏这纸人一角将他们毕恭毕敬地“送”到了桌底。
而后他长吁一口气,指着那一卷卷的纸册道:“我这几日都在户房搜找茶农案的卷宗,以及当年牵扯到的人员名单。结果没找到茶农案的辑录,反而是找到了这些——”
他将其中一张卷起的纸展开,“康陵乡的户籍册。”
可......
柳青穆蹙眉,“怎么这么散?照理来说,一个乡的户籍,不应该装订成册么?怎么这康陵乡的,却是一卷一卷的。”
“是吧,我当时在浩瀚如烟的邹县户籍册中,正是觉得这东西奇怪,才拿下来的,”杨从易啧啧称奇,“结果,正好就是康陵乡的。”
杨从易手撑在桌上,俯身朝二人道:“而且,更加奇怪的就是,这康陵乡的其他乡民,户籍用的纸都是旧的,只是上面有一些添补,比如说谁家多了个孩子,谁家又多了几亩地这样......”
“可唯独,这陶家户籍用的纸,却是崭新的。”
魏禾很快反应过来,“康陵乡的户籍册是散的,是因为有人篡改了陶家的户籍,还不想让人发现,所以欲盖弥彰地,将整个乡的户籍册都分开了。”
“聪明!”杨从易一拍木桌,“只要康陵乡每家都是独一份,那有人想要在其中伪造一份陶家的户籍,不就是轻而易举。”
柳青穆摇摇头,“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将那份杨从易手中那份,明显比其他纸张锃亮许多的陶家户籍抽过来,从右至左扫了眼。
不多时,他微微皱起眉,看向魏禾。
“陶景明,不在陶家的户籍上。”
陶家一系,只有曾祖辈和祖辈,下来,便是陶春和一支了,直系一个陶娴,此外别无儿女。
魏禾也拿过那张纸仔细看着。
“陶景明和陶春和明明是兄弟,为何这陶家的户籍只记了陶春和?”
杨从易道:“奇怪吧。照理来说,就算是陶景明死了,这陶家一家的户籍也不能随意改动,更别说新编了,这根本不合规矩。”
“我爹曾经告诉我,一家中,直系或旁支下若有人去世,必须将此人的死亡信息如实录入、如果是被谋杀或者死因存疑,也应将府县收录的案卷摘抄一份,一同装进这家的户籍上。”
“可陶家这份户籍,不说有没有十年前那场大火的案卷了,甚至就连陶景明的个人资料,也全部在户籍上被抹得干干净净。”
“就像是......”杨从易摇摇头,道,“就像是陶景明这人,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话毕,魏禾寂然下来。
看来十年前陶家的那场大火,不但是邹县百姓少有记得,就是县衙中也一同毁弃了此案的卷宗。
陶景明葬身火海,如今在邹县却连合法身份没有,无户无籍。
柳青穆沉默了会,问杨从易:“这样做,有什么作用吗。”
“作用自然是直截了当,”杨从易道,“若是往后有人——比如说我们这些人,想要查陶景明,定会从邹县县衙先调取户籍,最终定什么都查不出来,无功而返。这样做,背后的原因其实也很容易猜到......”
杨从易故作玄虚地抚着下巴。
“你们猜。”
如此简单的推测,魏禾很快便接话道:“不是陶景明有问题,就是陶家十年前的那场大火有问题——当然,我更倾向后者。”
“啧啧啧——果然是魏姑娘,聪明绝顶,绝顶聪明!”
魏禾无视这般乱拍马屁的行为,又道:“而且,若真是那场火有内情,那邹县县衙中,定然是有人与陶春和勾结,一同损毁了此案卷宗,之后又新修了陶家户籍。”
柳青穆凤眼一眯。
三人不约而同沉默下来,隐隐想到一个人。
三双眼睛在空气中交汇,碰撞出一丝丝火花。
杨从易将面前户籍册拂开,肃容道:“我真觉得余德运有问题——我认真的。那时候我们去陶府的时候,不是被门童误认成是余德运的人么?说明啊,这陶家和余德运交往十分密切!而且,余德运正好是户房的管事,掌着户房钥匙。要说篡改户籍这事,他第一个逃不了嫌疑!”
魏禾心中,其实第一个想到也是余德运。
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余德运虽然和陶家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脱不了关系,但余德运这人本身......应当不算坏。
魏禾一时间没说话。
她垂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