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回溯齐家

齐家人斗不过，只能忍气吞声认下那笔烂账。

八两银子的缺口，不但将齐家这些年攒的银钱填了进去，还欠了唐家三两印子钱。

说话间来到齐家门口，耿氏去世后这房子再没人住，村民们都觉得齐家倒霉，平日里路过都要靠边走。

村长打开院门，抄起带来的镰刀将院中杂草割掉，清理出一条小路来。

院子不大，四间泥瓦房，一个茅草棚子，底下胡乱堆放着一小堆发黑发霉的柴火，只短短两年没人住，其中两间屋顶就塌了一半。

村长看着这番场景，叹了口气，道：“耿氏去世后齐家没个亲近人，我就把这房子锁了起来，里头的东西一样也没动过，老汉我去外头等着，大人请自便。”

“好，多谢村长。”

目送村长走到大门外坐下，宋锦收回视线，环顾四周。

小院虽已经荒芜破败，却也能看出当年住在这里的一家子定是勤劳肯收拾的，院中规划的十分清楚，东边是灶房和柴火棚子，角落种着一棵李子树，大约是没人料理，显得没精打采的。

西边规整出一小块地，用篱笆围了一圈，大约是用来种菜的。靠近堂屋的地方用碎石子铺填夯实了，平整又干净。

堂屋没上锁，宋锦推门进去，被房门上扑簌落下的灰尘呛得直咳嗽。

“我来。”聂景珩捉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身后，又掏出帕子给她系上，掩住口鼻。

宋锦乖乖站着，任由他动作。

聂景珩系好帕子，对上她羽扇般颤动的长睫，忽然凑过去在她眼角啄了一下。

宋锦啊呀一声，飞快跳开，“有人呢！”

聂景珩无声失笑，没再逗她，往旁边站了站，挪开位置让她过去。

齐家家贫，家败之前耿氏又生病，想来变卖了不少东西，屋里陈设勉强比家徒四壁好上一些。

宋锦依次看过几间屋子，发现其中两间床上铺盖着破旧的被褥，已经潮湿发霉，被老鼠当成家了，想来是耿氏和齐书月母女的住过的。

趁这功夫，她召唤出水镜，回溯到四年前，崔大石见到齐家有外人出入的那段时间。

因不能确定具体是哪天，她前后挪移观察，最后定在四年前的七月初三。

那天天气有些阴沉，齐文生担心下雨家里没柴火用，带着齐子安和齐书月上山捡柴去了。

一直到傍晚，天色渐渐昏暗，空气中雾蒙蒙的，像是随时要下一场大雨，父女三人才急匆匆回来，齐子安背上还背着个血淋淋的人。

齐子安将人安顿在他那间屋子里，齐书月和耿氏烧了热水，一家人忙活半夜将他身上的血迹和脏污清理干净，这才发现他脸上身上竟然满是被烧烫的伤口。

齐家人怕他惹了什么仇家，不敢声张。

索性齐家住的偏，几乎已经靠近村子边缘，一路走来并未有人看见。

齐文生和齐书月懂些药理，负责每日上山寻找药材，齐子安要去县里做工，便由耿氏熬药照顾人，齐书月帮她打下手。

期间这人又是化脓又是高热，好几次险些挺不过来，齐书月不分昼夜辛苦照料，十来天后，人总算醒了。

起初他只知道愣着发呆，跟他说话什么反应都没有，齐书月看他可怜，每日都叽叽喳喳跟他聊天，又过了一个月，他才渐渐愿意开口。

这期间他身上的伤好了个七七八八，只是疤痕无法消除，看起来狰狞可怖。

齐书月看在心里，便拿出攒了许久的银钱，让齐子安帮她买一截儿黑布，照着他的身形做了个兜帽。

等再熟悉一些，这人告诉齐书月，他叫江宿，家在府城另一边的小镇上，因睡梦中不慎碰倒烛台引起大火才烧成这样，又说他想回家看看，取些银钱给齐家当作救他的谢礼。

齐家人救他并非想要什么谢礼，但江宿既然提出回家，他们自然不能阻拦。

于是半个月后，江宿告别齐家人，踏上了离去的路途。

齐家人本以为他会很快回来，可等了大半年也没等到他人，只以为他是被什么事绊住了脚，虽有些难受，却也不算多失望。

总归只是萍水相逢，有缘就见，无缘就不见，也没什么的。

日子平淡的过着，很快来到三年前。

有天齐子安下工回来，一脸魂不守舍，耿氏问起原因，他本不愿说，被耿氏逼问的急了才袒露缘由。

原来东家夫人一早到铺子里查账，查来查去发现少了八两银子，东家夫人问起齐子安，齐子安也是一头雾水。

东家夫人就说是他监守自盗，让他把少的银子补上。

没做过的事齐子安自然不认，可东家夫人也不是个好惹的，竟当场叫来自己那当捕快的儿子，要将齐子安押去府衙大牢。

齐家是外地人，当年逃难而来，能有个安稳的住处已经很不容易了，哪里敢跟东家夫人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