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恶报
武家就住在春溪巷第一户,院子里的人听见动静,急急忙忙跑出来围住了康文成,来人是两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妇人,一个面色白皙,一个面色蜡黄,约莫二十来岁。
两人听了武婆子的哭诉,染了猩红蔻丹的手指险些戳到了康文成的脸上,胡搅蛮缠的样子跟武婆子如出一辙。
康文成想解释,刚张开口就被两人一把推开,险些摔在地上。
武婆子很快加入了阵营,母女三个将康文成骂的张不开嘴。骂也就算了面色蜡黄的妇人竟还偷偷拽走了康文成腰间缀着的玉佩。
康文成双拳难敌四手,又不好与女子动粗,很快便败下阵来,灰溜溜地掏出五两银子赔付了事。
等他走后,武婆子得意洋洋地朝马车呸了一口唾沫,带着两个妇人扭身回家去了。
关上嵌在黄土墙里的桐木门,隔去一众鄙夷的目光,武婆子一把抢过蜡黄脸色女子手里的荷包,将里面的银子倒在手里掂了掂。
两个妇人巴巴地望着,问:“娘,银子没我俩的份儿吗? ”
武婆子的三角眼一瞪,枯黄的手指在二人脑门上狠狠戳了一下,啐道:“有个屁,这银子可是老娘摔了一跤才换来的,你俩想要银子?好好接客去吧!”
武婆子拧身回了屋,武青青和武玉桃二人对视一眼,不甘心的咬紧了唇。
宋锦好奇武婆子口中说的接客,将水镜里的时间来回拨动,终于弄清了武家人干的勾当。
武婆子生了三女一子,但她男人死得早,她又是个贪图享乐的,担不起养家的担子,便早早将三个女儿嫁了出去,换来的礼钱一半留给自己,一半给儿子娶了个媳妇儿。
哪知媳妇儿也不是个好惹的,整日跟武婆子干架,武婆子年纪大了吵不过她,索性将她赶了出去,她那儿子是个不成器又怕媳妇儿的,也巴巴地跟着走了。
没了儿子奉养,又没有正经的营生,武婆子只能伸手向闺女家要银子,可闺女也是在别人家里做儿媳妇的,哪有那么多银子给她。
武婆子是个狠心的,不给银子就又骂又闹,丝毫不管闺女死活,闹得武青青和武玉桃婆家一怒之下将人休回了娘家。
三个女儿只有幺娘是个清醒的,性子也刚硬,压根不理会武婆子,倒还好好在婆家过日子。
武青青和武玉桃受武婆子影响养出一身娇滴滴的小姐毛病,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回到娘家做不了一点活计,只能跟武婆子大眼瞪小眼。
武婆子不耐烦养两个吃白饭的,忽然有一日往家里带了两个男人,将武玉桃和武青青灌醉后做起了皮肉生意。
自那以后一发不可收拾,武婆子干脆做起了老鸨,吃喝闺女用血肉赚来的银子。
如此过了一段时日,武青青突感身体不适,一查之下竟是怀了身孕。
武青青不想再来往逢迎,算着日子找到了孩子父亲,谁知那男人家中早有妻室,因妻子管的严才私下到小门户里偷吃,一听这事吓得腿都软了。
见他如此不可靠,武青青心生嫌弃,用孩子要挟他拿一百两银子来,若是不拿就把此事告知他妻子。
男人家中不过小富,银子又都被妻子保管着,他四处借了几天也才凑够三十余两,武婆子一看便道他不诚心,竟怂恿武青青喝堕胎药将拿孩子打了下来。
撞上康文成马车那日,武婆子正是要将打下来的死胎送去男人家,虽因此耽搁一会儿,但最终那死胎还是送到了男人妻子面前。
男人妻子作何反应不知道,总之几天后的深夜,男人抹黑潜入武家,将睡梦中的武家母女砍死了。
宋锦沿着男人离开的路线一路寻去,最后停在一大两小三处坟前。
三座坟上的土都还很新,墓碑上分别写着:‘爱妻郑氏之墓’、‘爱子叶章之墓’、‘爱子叶其之墓’,立墓的是一个叫叶旬光的人。
水镜外暖阳拂身,水镜里夜色深沉,叶旬光身上的灰色儒生袍上沾满了略深的血迹,他跪在郑氏墓前痛哭流涕,口中不住的说着‘我给你们报仇了’的话。
哭尽兴后,他直起身子,找出藏在墓碑后的包袱,换上一身干净衣裳,接着掏出匕首横在脖颈间,反复闭了好几次眼睛,最终也没狠下心抹下那一刀。
他丧气的撂下匕首,倚靠着郑氏坟墓喝了一夜的酒。
天微微亮时,他歪歪扭扭的起身,挖开坟墓上的土,将沾染上血迹的儒生袍埋了进去,然后晃晃悠悠藏进了山上一处洞穴里,白日里躺在洞里睡大觉,晚上带着酒跑到郑氏和两个孩子坟前哭哭啼啼。
如此反复好几天,一直没挪过窝。
宋锦站在郑氏坟前,低声说了句‘抱歉’,环顾一圈后找到一根略粗的树枝,把那件血衣挖了出来,随后徒步上山,找到那处山洞,把叶旬光绑起来拖着下了山。
叶旬光睡了大半天,勉强醒了酒,睁眼看见自己被人绑着,吓得起了一身白毛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