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日
谢述冷若冰霜,对她漠然视之。
是了,谢述并无救她的必要。
庆风吟只得苟住力气,试图凭仅剩的一丝清醒神智爬起来,可她稍加一动,身下的瓦片哗哗地往下掉,此刻迫得她不敢再动。
正当庆风吟绝望之际,袖中的东西被动弹而落,滚落到手边。
她见着谢述盯着那炭黑色物件,念头一动。
对啊,她还有从方泊那得的重要物件,适才谢述仅仅拿走了关系她家的书信,而其余东西还在自己手中。
“救我,此物可予你。”庆风吟不识此物,见谢述对此有兴致,便有了相求之由。
闻言,谢述未置一言,仍是冷冷旁观。
庆风吟趴着的瓦片逐渐染上灼热之感,毋庸置疑火势汹涌而来了。
见谢述仍无所为,知晓这活阎王是打定主意不救她了。
她收好物件,紧闭双眸,似要爬起来,朝下跳。
神情恍惚间,她猛然感受到瓦片滑落地越发地快,似有人跳到了这方屋檐上。
陡一睁眼,谢述竟现于她的面前。
他俯身拉起倚在屋檐之上的庆风吟,随后一手揽住她肩膀一手穿过她的膝下,直截了当地抱起她。
庆风吟不备间瞥见下方的高度,心惊肉跳,手指紧紧掐住谢述的手臂。
“阖眼。”谢述垂下眼眸,强令道。
她得以紧闭双眸,仅凭听觉感受周遭,猜测谢述似是抱着她风驰电掣般接连跨了好几步,风声灌进她的耳中,两人离身后冲天大火散出的灼气越加远。
待她发觉谢述带她踩上平地后,她才睁开双瞳,入眼却是伸手不见五指。
她被谢述带到了哪里?
谢述转身找些东西,片刻间,他点了蜡烛,庆风吟得以借光环视周遭,识清了此是审罚罪犯的牢房。
庆风吟瞧着他的背影,不知他打的什么算盘,“为何带我来此?”
谢述对上她,执着猛鸷般锋锐的眼睛俯视她:“东西。”
经他一点醒,庆风吟想起方才同他求助时谈及的筹码。
她边从袖中找寻物件边在心中骂道:这活阎王玩什么欲擒故纵,差点要了她的命。
庆风吟脸上迎着端庄的笑容,和气地奉上那炭黑色物件。
谢述走到窗边,开处小口,用光映上这物件,从它的四面细细察看着。
庆风吟得以与他相隔,便躲到一旁,悄悄拿出手中藏的另一封信服,小心翼翼地拆开,可她才瞥见几个字,那活阎王纵步而过,径直夺走了她手中的信封。
“你!”这是谢述第二次抢她东西了,她忿然作色,失了端庄样儿,同他争夺。
谢述十行俱下,未等庆风吟抢回信封便把它置于蜡烛之上,随后留下的仅是些许灰烬。
庆风吟怨气满腹,狠狠瞪向谢述,脑中回忆方才她从信上所见之字——
谢安印。
谢述他爹。
庆风吟回想整件事,当时她盗走方、常的文书以后,发觉其中竟是有两封书信,既然其中一封关系自家,那么方才那另一封,便是关系谢家的书信。
同时同地同自己出现,她将前后一联,瞬间了悟,发觉他俩似有同一个目的?!
但她不敢轻易开口,便迂回试探:“谢公子,您为何出现在花满楼?”
谢述早将她从乖张神态转为娴静之态的变脸术尽收眼底。
“抓人。”言简意赅,不愿再多予一字。
眼见撬不动此人的嘴,甚是枉费心力,还是同他要回书信要紧。
“公子,你拿走的那封信,能否还给我?”
谢述回首凝视她。
思绪倒回,他想起在花满楼之时,拿错的那封书信,上面写的是能置庆家灭门的内容,每一样都同那预言对上了...
如今自家那封书信已毁,他此行目的已成,还从这女子身上得了些意外之物。
庆风吟被此人的眼神盯得破胆寒心,盘算着若是谢述不把书信还予她,那她同谢述决一死战的胜算能有多少。
出乎意表,谢述取出了书信,神色冷漠地递给她:“拿了便走。”
庆风吟终是取回了书信,头也不回地离了这灰暗之地。
花满楼被毁,庆家把徐兰雅的身契赎了回来,还了她自由之身。
而庆风吟又替庆家化危为安,扭转了前世灭门之遭,家中未失一人,仍是和满乐景之象。
殊不知,前尘之事仅为第一境遇,看似安谧稳静的万里碧空之上还暗藏杀机,波涛暗涌的大流行将席卷而来。
万隆年间,翎朝昭文皇帝赵权心性大变,耽于女色,庸懦无能。
国师预测将有一圣人凭早年丢失一半的兵符回到京城,建立新朝,大通天下。
而后预言竟得以相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