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且慢！”

有声音从大堂侧边传来，褐衣人本来要扎下陶瓷碎片的动作一顿，他摁紧身下的人，侧头望去。

一个穿着湖绿色衣裙的姑娘站在一扇门帘前，左手提茶壶，右手捏着个碗。

躲在门帘后面的好几个人连连招手，着急地说：“快回来，别打扰人家办公。”

宋息没理会他们，说道：“我有办法让他恢复理智。”

门帘后的几人齐齐叹了口气，显然认为宋息还在异想天开。

褐衣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宋息无法从他的神情辨认其想法，并不确定他能否同意她行动，毕竟杀人比救人容易，更稳妥些。

她心里直发慌，但还是强行镇定下来，对上他的视线，毫不躲闪。

空气再次寂静，整个大堂弥漫着沉重的气息，像是舞台上两人表演即将落幕，忽然有第三人进场再度引发剧情高潮，台下观众屏息凝神，皆大气不敢出。

现场针落可闻，似乎就连呼吸也被放大无数倍。

不知众人呼吸了多少次，终于听到褐衣人的声音响起：“那就试试吧。”

宋息刚刚在揣测这人是否在权衡利弊，但实际上褐衣人什么都没有想，他早已无暇去想那么多。

走火入魔症分为四个阶段，昏迷呆滞期——自我攻击时期——攻击他人时期——病发身亡。入魔者往往是习武之人，攻击性强，容易造成严重伤亡。

因此衡山盟规定击杀进入第三阶段的入魔者，一旦展露攻击百姓的倾向，格杀勿论。

他原本只是想带他回家。

当蓝衣人朝二楼百姓扑过去的瞬间，就注定要死于褐衣人之手。

他要亲自动手，杀了自己相依为命数十年的弟弟。

褐衣人怎么敢细想？

繁复杂乱的情绪是一场大洪水，淹没盛装心神的旷野，他的灵魂如同无知无觉的浮尸。

一切凭本能行事，直至那个姑娘制止了他，他过了许久才找回言语的能力，恍惚回道：“那就试试吧。”

试试吧。

宋息快步走到这两人面前，放下茶碗，当她抬头看到褐衣人的眼睛时，几乎吓了一跳。

走近了她才发现，这人眼眶通红，眼睛蒙了一层雾水，眼神颓然空洞，宋息当下无法形容那种状态。

想不明白的事情宋息不会多耗费精神，她指示道：“把他的嘴捏开，捂着他眼睛做什么？”

话音刚落，蓝衣人又开始挣扎，这次力气大到差点把褐衣人掀翻，宋息霎时心惊肉跳，准备起身逃跑。

褐衣人回过神来，立刻用力压住蓝衣人，刚刚笼罩在他身上的某种情绪、宋息也看不懂的情绪，顿时消散得一干二净。

他干脆利落地掰开蓝衣人的嘴。

宋息捂着胸腔，底下的心脏狂跳不止，她一边深呼吸，一边单手提着茶壶往碗里倾倒，

偏褐绿色的液体从茶嘴倾泻而下，伴随着温热水汽上升的还有难以言喻的气味——又苦又涩。旁观的人明明距离他们不近，却也闻到了那股气味，仅仅一缕，便让那些人五官扭曲，几欲作呕。

宋息屏气把茶碗捧到蓝衣人嘴边，刚想给他喂下液体，就听到褐衣人开口，沙哑的声音带着一点儿迟疑：

“这......，没问题吗？”

宋息面无表情。

知道你们嫌弃，但没法，谁让这碗“汤”没有任何色香味和造型的数值呢？

她平静说道：“死马当活马医吧。”

说罢，便往蓝衣人嘴里灌完那一大碗“汤”，旁观的人看得也忍不住皱起眉头，仿佛是自己喝下那一碗不知名液体。

宋息小心地收回碗，自从目睹店里的物件被砸，她就十分小心护着店里的易碎品。

蓝衣人或许是被褐绿色的液体冲击到了灵魂，原本龇牙咧嘴的他像是按下了暂停键，整个人僵在原地。

感受到身下不再挣扎，褐衣人也放缓力气，他心中祈祷，抱着微薄的希望，忐忑且试探性地喊了一声蓝衣人：“静儿。”

蓝衣人久久没有回应，褐衣人眼中的希望逐渐落空。

忽然间，他全身动作定格——蓝衣人的瞳孔开始扩散了，呼吸也渐渐微弱。那一刻他的心开始下坠，在无尽的深渊中不断跌落。

他觉得浑身发寒，连声呼唤静儿的名字，声音越来越急切，到最后泣不成声。

把药材和食材放入茶壶冲泡前，宋息就询问过AX1008这样搭配是否有问题。

但看到眼前人悲恸的样子，宋息有些犹豫地问：“AX1008，你确定我放进去的七八种药材和食材没有相克的吧？”

AX1008扫描茶壶里的液体后，回答道：“是的，我确定。”

哦，宋息放下心来，心中开始计数，看看药效什么时候开始发挥。

褐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