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疯子

走进病房，他站在门口，看着已经被药物安抚，沉沉坠入梦乡的男人。

他的父亲，曾经是墨家的禁忌。

在墨焕之前，墨家也曾经有过几个精神病人。

但不是每一代都有。

这种诅咒也没有落到墨家的家主身上。

墨焕年轻的时候，一切表现也都尚属正常。

虽然性格有些喜怒不定，在经商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天分，还算是个正常人，所以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娶的也是出身不俗，但后面家族败落的墨夫人。

两人过了几年好日子，在生下墨凉之后不久，在墨寒川十几岁的时候，墨焕发病了。

他开始反反复复的发烧，说胡话，没法子正常生活。

甚至一度大小便失禁。

这样的人显然是没办法管理墨氏的。

家族里立即封锁了消息，说他只是病了，随后就悄悄把他转移到了疗养院。

墨焕是疯了，但其他人的生活还要继续，面对别有用心的旁支和股东们，十几岁的墨寒川站了出来，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不管是公司的运营，还是有心之人的觊觎，甚至好几次险些被绑架，有一次还被绑架成功了——

这些记忆，都在他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烙印。

也留下了一个叫姜婉的女孩子的身影。

那时候墨夫人受不了打击，日日以泪洗面，把委屈发泄在她的孩子们身上，墨娇墨凉都还小，所以墨寒川就成了主要的打击对象。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质问：“为什么我命这么苦？为什么我要嫁给一个神经病？你们那个疯子爹，什么都没留给你们，只有精神病是遗传的，你们几个是不是也要疯了？你们什么时候疯，给我一个痛快话，我就直接吊死在墨家门口，带着你们一了白了，我到底做了什么孽要面对这些，我比谁差了？”

她一辈子都是在锦衣玉食的环境里度过的。

娘家兴旺，后来败落了，但说了一门好亲事，顺利嫁给了墨焕。

墨焕虽然不是什么十全十美的丈夫，但是好在不在外面搞女人——到了这会儿，墨夫人才知道，他不是不想，他是天生的疯子，所以心思都不在那些事情上……

听说墨家祖上也有疯了的！

过着过着，丈夫就成了精神病，这让她怎么出去见人？

那些平时跟她做好姐妹的富太太们，要怎么看她，会不会觉得她晦气，低人一等？

她的余生，都要守着这个疯子，那还不如死了干净。

从那一天起，墨夫人就换了一个人似的，变得暴躁，刻薄，易怒。

弟妹们都还小，墨寒川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每天都是心情压抑阴郁的。

直到遇到了姜婉。

在被绑架的途中遇到姜婉，他还以为她会像是其他人一样，假装看不见离开，或是害怕他，远离他。

但是她没有。

她清澈的笑容是像是晶莹剔透的湖水，她因为害怕缩在他怀里的时候，是无条件的信任着他，甚至不曾对他有过一丝一毫的埋怨。

墨寒川直到那一刻才觉得，原来当发生了坏事的时候，并不是每一次，都会被怪罪到他身上。

那些灾难也不是他带来的。

当他问姜婉：“你恨不恨我，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无辜被抓来。”

他以为姜婉起码会害怕的哭出来，或是责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