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归程

眼前景象如旧。

如往年一般。

夜色朦胧。

偌大的庭院灯火阑珊，唯有这岚庭寂寥无声。

凉风习习，忽而传来一道清脆而焦急的声音。

“姑娘，原来你在这儿呀，害得奴婢好找。”

银杏火急火燎的从长廊赶来，上气不接下气继续道:“姑娘，长亭来人了。”

闻言，竹亭中的久久矗立在池边的女子微微抬眸，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

银杏只当她没细听，又提醒了一遍，“姑娘，长亭今日派了位大人来。”

凤少陵听银杏又说了一遍适才转过身来，长吁一叹无奈说道:“长亭的人，又岂是我一个质子可见的。”

算算时间，她来大漠已满十年，这漫长的时间，竟无一人挂念。晚些时候听说长亭派了使臣来她都让银杏去打探一番，每一次都失望而归。

使臣来访，都是得了圣令前来回礼交涉，对于困在大漠的这位郡主，使臣们都避之不谈。

银杏曾听其他婢女说大王前一年询问来访使臣何不去看看郡主，使臣只道郡主乃是为了两国安宁才留在大漠，圣上自是放心郡主在这里的。

若是别无可去，她也可以永远留在大漠的。

想到此处，她便十分伤感。

银杏看着郡主如此伤神，心中不免也泛起一丝愁绪，她是个下人，也不知如何安慰主子，只得跟着主子朝凉亭里走去。

郡主坐着，她站在一侧候着。

半刻钟后，翠红忽而领了几个侍卫过来。

“属下见过郡主。”为首的侍卫见了她随即俯身行礼道明来意，“末将此番前来是奉了大王的口谕请郡主前往。”

虽是质子，也鲜少离开岚庭，可大王待她还是不错的。无论是住所还是院中伺候的人，也是同着大漠公主一同看待的，故侍卫还是尊她，尤其是大王跟前的那些侍卫。

凤少陵福了福身，温和有礼，“少陵这就随将军一同前去。”

轩文阁。

凤少陵想着长亭使者亦在，没想到大殿中除了大王便只有瑶兮公主一人，殿中婢女和侍卫皆被遣了出去。

大王一个眼神示意，那领着凤少陵前来的侍卫立刻会意退出大殿，连同将银杏也一并带了出去。

眼下殿中只余三人。大王殿堂高坐，瑶兮立在左侧。

凤少陵微微俯身，“少陵见过大王、公主。”

“郡主免礼。”大王随即起身走下来，自顾自道:“今日叫你来，实则有些事情要与郡主商议。”

凤少陵神色坦然:“不知大王所为何事？”

“今日长亭使者来访，郡主可是知晓？”

使者来访又恰逢大漠年关，想来消息也是能传到岚庭的。

凤少陵微微点头。

既已知晓，大王继续道:“使者来访，席间提及郡主回朝一事，算起来郡主来大漠已有十年，按照约定，明年春日便是郡主回朝的日子，可使者希望郡主择日便回朝中。”

使者之言，想必便是圣上之意。

“父王，郡主真的要回去了么？”瑶兮泪眼朦胧，强忍着泪珠不流下来，“哥哥说了让我看顾着郡主的，哥哥还没回来，郡主怎么能回去呢？”

“公主...”凤少陵张了张嘴唇，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大王听到瑶兮这般言语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很快又将这疑惑掩了下去，“瑶儿，父王知你不舍郡主，但郡主毕竟离家十年，想必郡主也是极其想念的。”

“大王说得不错，我年幼时便来了大漠，与双亲已是十年未见了...”记忆里，与母亲自是十年未见，可是她的父亲，却不仅十年。

对于父亲，凤少陵不记得是十一年未见还是十二年未见，又或许是更久。

原在家中，她便不受待见。

后面大王又说了许多，瑶兮又哭又闹，离开大殿时瑶兮还紧紧拽着她不让她走，是大王大声呵斥她才颤巍巍将手收了回去。

凤少陵没记着其他的话，只记得大王将瑶兮屏退后与她说的话:圣上的旨意，郡主需在三日后便要启程。可瑶兮在时，他说的是一月后。

回去岚庭的路上银杏都心惊胆战的，也不知大王唤郡主过去做甚，她既担心郡主安危也害怕自己丢了性命。

凤少陵看出她惶恐不安，问她是怎的了。

银杏支支吾吾，只说瞧着郡主一人在大殿有些担心。

“放心吧，我没事。”

凤少陵继续走着，倏地又停住了脚步，缓缓开口:“大王说，朝中派了人来，一月后我便要回大洲了，这事儿，先不要告诉其他人。”

大王说，一月之期是以迷惑。

银杏愣在原地，细细回想，方才郡主说:一月后她便要回大洲了......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