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言不由衷

“那是谁送你去的法兰西？”

陆星沉想了想，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语言来描述那段有些崎岖的回忆：“想保护我的人，担心我留在国内有危险的人。”

于梦竹听得云里雾里：“有危险？”

“应该说：九死一生。”

她失去了星星，她的身上多了一道疤，她的心永远得不到安宁。

面目全非的孤儿院里，横七竖八的都是各种烧焦的残肢断臂，陆星沉被埋在四层楼的废墟里面度过了三天。

你听过水滴落下的声音吗？那声音穿过墙壁，一点点打在石岩瓦砾上，一滴又一滴，轰然倒塌的建筑废墟，尘土蔓延，像是要遮盖住生命存活过的痕迹。

在不知黑暗与白日的三天里，陆星沉听着这滴滴答答的水声，嗅着尘埃的血腥味，捂着腹部的伤口，她想，或许这就是她要死去的地方。

她不敢睡，一闭上眼就是星星挡在她身前的样子，锋利的刀刃横切进腹腔，温热的血溅在她脸上，那是她住进孤儿院的第三年，是她和星星成为家人的第三年。也是在那一年，实验室的人找到了她，这个流落在外的——实验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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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姐姐？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你13岁就要去法兰西？”于梦竹挽着陆星沉的手臂晃了晃，这动作…倒让陆星沉想起了曾经的星星。

“因内…我生病了。”

“生病不是要吃药吗？去法兰西做什么？”

陆星沉：“我会经常头痛，国内的一位教授介绍了法兰西的专家给我，我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那你会的那么多东西，也是在法兰西学的？”于梦竹想起爹爹说过的这位名动上海圈的才女，钢琴、交际舞、马术，还有英文法文白俄文..

那得学很多年吧？

看透了她的心思，陆星沉笑着摇摇头，“我学东西很快，语言都是自学的。”那些年她不爱见人，也失去了良好睡眠的能力，所以总是彻夜地看书，过目不忘的本领让她学会了很多东西，只可惜.•没学会怎么治疗自己。

于梦竹惊讶地张大了嘴：“陆姐姐你是天才啊！”

天才？好可怕的一个词。

陆星沉想，如果可以选，她真的不想成为“天才”。

有些孩子的出生是因为父母相爱，有些人的出生是因为家族延续血脉，而陆星沉的出生，是因为一场超乎伦理与法律的基因实验。

她不知道父亲与母亲是什么，她从一出生就和其余的99个婴儿一样，成为了实验品。

超高的学习能力、记忆能力、推理侦查能力以及高体能。这100个秘密诞生的婴儿各具特点，却无一不是人类眼中的“天才’。

可这样的实验终究是在一次常规测试中失控了，年仅7岁的孩子杀了守卫，超越极限的复合型天才编号034暴走了，那是个目光森冷的男孩，他本该在测试后被抹杀，只因为项目负责人发现，这个综合能力排名第一的男孩拥有着正常人类几十倍的暴虐因子，展现的超高智商同时伴有反社会人格。

实验室发生了领导者和实验品的血色冲突，陆星沉就是在那时候逃了出来，一刻不敢停，直到昏倒在孤儿院门口，遇见同是孤儿的星星。

她伸出稚嫩的小手擦去自己满脸的血污，她喊她：“大姐姐，大姐姐——”

“陆姐姐？”

于梦竹的呼唤将陆星沉拉回现实，“陆姐姐，你都是天才了，为什么喜欢.喜欢….”

“喜欢张万霖？”陆星沉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脚踝，顺势脱了脚上的高跟鞋，“因为，他很好啊。”

好？

那个上海出了名飞扬跋扈、睚眦必报，动辄要砍人头、卸胳膊的张大帅—一好？

“好哪儿了？”好可怕吧。

陆星沉又不能说他是自己第一个不排斥有肢体触碰的异性，只能逗着小丫头，“等你谈了恋爱就知道了，喜欢一个人，就算万人说他不好，可你还是飞蛾扑火想去试一试。”

飞蛾扑火？

“好酷啊”于梦竹想，如果真的有一天自己也能有这么一场奇妙的恋爱就好了，自己也能像陆姐姐这么酷吗？

送走了于梦竹，陆星沉呆坐在石凳上，丝毫不顾及地把鞋踢到一边，“出来吧——”

夏俊林一袭墨色长衫，手臂上拿着一件宽大的披肩，娴熟地绕到陆星沉身后盖在被夜风吹得发红的肩膀上。

“更深露重，星沉小姐还是早点进去吧。”面色如常，也没提自己听到的话，“被风吹了，这头痛怕是难好了。”

陆星沉被他一席话噎住了，“夏师爷，偷听还这么理直气壮吗？”说完指了指自己纤细的胳膊“还是料定我打不过你，这么瞧不起人的？”

夏俊林苦笑，顺手捡起散落在石板路上的高跟鞋，艳红如蔷薇的高跟鞋，还残留着体温，“把鞋穿好——”说完递给歪坐在石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