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鬼生
阔别了那小道童,穗岁便不再耽搁,下了山赶往城隍庙中通往黄泉的结界,向地府赶去。
七月初七已过,万鬼归朝,地府此时是人满为患。途径望乡台时,那本就不大的月台上此时此刻是挤满了鬼魂,穗岁不由得回想起自己过年回家赶春运的境况,好家伙,我大□□果然是人口大国。
瞧这魂挤魂的,要是她,早没心思看故乡最后一眼了,反正孟婆汤一喝,前尘往事尽忘,会开始新的人生,看不看得也就无所谓了。
当然,望乡台也不是为了她这等了无牵挂的鬼魂所立的,是为了让那些心怀遗憾的人见到故人生活安稳,抛却执念,毫无牵挂的去投胎,而不至于流落死魂河受尽折磨。
她好不容易挤过了望乡台,回到了奈何桥。
却见桥上一片混乱,奈何桥下的死魂河水此时正翻腾着,河里有很多没了意识的怨鬼在河中挣扎。
穗岁不明所以,本该在奈河桥头当值的牛头马面此时也不见其踪影。
突然,不远处的魂河水掀起一阵大浪,河水中的冤魂恶鬼鼓噪嘶喊着,拼了命地想往岸上爬,却被重如千斤的魂河水拖住了半个身体,只能任凭翻腾的浪头砸向自己。如巨雷般的浪潮在一众死魂的嘶鸣声中向下游奔腾而去。魂河水被卷得天翻地覆,此时狂暴的如同一头野兽。
穗岁被翻涌而起的风吹得睁不开眼睛,死魂巨大的怨念如同猛兽呼啸而出的气息,腥臭难耐的在空中弥漫开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未见过如此猛烈的恶魂气息的穗岁不由得心惊,她只好催动灵力,为自己开辟出一片净土。那浪头的最高处,似乎站着两个人,细细去瞧,才发现是牛头马面,他们正用手中的钢叉枪矛试图钳制住站在二人中间,一个浑身散发着死气恶念的恶鬼,却被其屡屡挣脱,张牙舞爪地疯狂挣扎着想要逃跑。
地府似乎从未爆发出如此大阵仗的□□,以至于没有丝毫的应对措施,连牛头马面这两个罗刹都制不住那恶魂。
看守地府入口的铜蛇铁狗此时十分尽职尽责的替牛马二人驱赶着那些通往奈何桥,却止步不前,停留此地看热闹的鬼魂们。
穗岁很喜欢他们,本想如往常一般上去摸摸它们,见此情形,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牛头马面不愧阴面罗刹,还是有些真本事的,穗岁只是一个愣神的功夫,他们便将那死魂收服,用铁魂锁将其捆住,押送着往奈何桥头而来,那死魂仍是不甘心地死命挣扎着,想要挣脱身上的桎梏,却都没能成功,甚至那绳索竟开始越收越紧。
铁魂锁坚韧异常,针扎不进,火烧不断,是专门用来收服那些不听话的鬼魂的。
那怨魂被降服,魂河水此时也逐渐恢复了宁静。说是宁静,其实只是相对而言的,奈何桥下的死魂河水中,关押的皆是一些执念颇深,不愿转世投胎的恶魂。死魂河水可不是阳间那些寻常的小溪河流,脚踩进去如同陷入流沙,河水重如千斤,禁锢着那些恶魂的下半身,执念重又不愿前往净河的,会被这里的河水日复一日的拖拽下陷,直到魂飞魄散,再无转世的可能。
所以这里常年伴随着这些死魂的怨叫哭嚎声,刚来的时候,穗岁觉得吵得要死,如今竟也习惯了。
牛头马面归位,奈何桥首的铜蛇铁狗也已经将拥堵的奈何桥头疏通顺畅了,便又各自归回原位了。
见他们平复了暴动,穗岁上前询问道:“牛马大哥,这是怎么一回事啊?今日怎的出了这样大的乱子?”
牛头阿傍见她回来了,笑嘻嘻地向她问好:“小翠姑娘你回来啦,没什么,这是个有本事的,竟能挣脱死魂水,掀起这么大浪来,我们正要将她送到判官府呢。”
闻言,穗岁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对于她的名字,穗岁已经不奢望这个呆子能记住了,也懒得与他们在争辩。
马面阿防听到她叫他们,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名字听来怎么这么别扭呢。
“小睡,你还是别合在一起叫我们了,总感觉怪怪的,像是被骂了一样,听着不舒服。。。”
话音才落,钢叉枪矛下的恶魂开始猛地挣脱牛头马面的钳制,挣扎到穗岁面前,一身的偏执恶念熏得穗岁想干呕一下。
“姑娘!姑娘!你救救我儿子叭!我看你是个好人,你发发善心,救救我那苦命的儿子叭!有妖怪要杀他啊!你救救他!救救他!我给你当牛做马!啊?”
穗岁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那是个老妇人,浑身被死气包围着,这偏执的念头也在撕咬蚕食着她的魂魄,但她却丝毫未觉,只跪倒在穗岁跟前,苦苦哀求着。
铁面无私的马面,用钢叉架住那老妇人的脖子,使她不能动弹,立正言辞道:“什么妖怪!你这恶魂,为一己私利引发死魂河□□,搅得地府不宁,待禀明二爷,定要罚你入十层地狱受刑!快快闭嘴!”
那恶魂见此,仍不甘心的妄语着:“我没骗人!是那妖怪!他挖了我男人的心!吞吃入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