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人怎么做到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沐和弦双腿站直,触电般地松开手,甚至往后退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这一步退出了他的伞,珠尾的水珠滴落沐和弦的肩头,湿透的身体早就没有感觉,风一吹来,她瑟缩着身躯,这会儿才找回活着的真实感。
男人见她一副戒备森严的状态,挑着眼尾,带着强势的不快往前走一步,两人置于黑色大伞的笼罩下。
“说两句还生气了?”男人对她过分的防备心产生一丝不满。
沐和弦脸涨红,身体的五感逐渐回笼,唇齿打颤,清纯无害的容貌显得她不满的眼神毫无攻击力,甚至有点绵软的落魄感。
她堵着一口气,“我没有生气!”
“怎么还嫌弃起来了。”
她不是嫌弃,纯碎是因为他们并没有好到可以同撑一把伞的程度,何况,除朱城铭之外,她还没试过和一个男人靠这么近,半分钟前,她还攥着他的皮带扣呢,这种极其冒犯人的社死行为,在沐和弦十九年人生当中,是第一次。
沐和弦缩了缩脖子,眼神闪躲,不敢和眼前的男人对视,“没有嫌弃,只是,只是......”
这种东西怎么解释啊,总不能直接说出口,因为我扯到你的皮带扣,感觉很尴尬所以想离你远点。
男人扯着唇,“只是说不出口是吧?”
她畏畏缩缩地抬起眼看他,一双眼睛淡露几分轻蔑的笑意,还有种捕食者对被捕者把控在手掌心玩弄的坏心思。
搁在以往,沐和弦从不会和这种极具攻击性的人有任何往来,别说像现在近距离说话。
沐和弦垂在身侧的手逐渐握成拳头,风一来,她说话都虚了几分。
一时情急,舌头打结。
“这、这种不小心扯到别人皮带的事情,怎么说得出口!”
路过的一对撑着伞相互依偎的情侣听到这段话,忍不住多看两眼,女生还悄悄伏在男生耳旁说了些什么。
沐和弦的头更低了。
亲口承认社死,好羞耻!
男人听到她勉为其难地说出来,笑了,坏到骨子里的痞笑。
正当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应该是有信息进来。
猝不及防之际,他拉起沐和弦的右手,将雨伞交给她。
两手相碰的瞬间,他宽厚的温度传来,沐和弦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好暖和,好想抓住。
诶!诶!诶!
这种想法未免太逾矩。
不能这样想,抛掉,抛掉。
男人可没有沐和弦这么多小心思,皱眉说:“你手也太冷了吧,赶紧回去洗个热水澡。”
天空飘落的雨水越来越密集,水珠也越来越大,劈里啪啦地砸在地面、伞面。
将雨伞交给沐和弦后,男人冒雨往校门口跑。
还没反应过来的沐和弦转身,目光追随他的身影,忙不迭地喊道:“你的伞——”
男人没有回头,身影消失在校门口的拐角。
仿若刚刚发生的一切是沐和弦的想象,这把纯黑长柄伞提醒着她,不是虚幻。
疾步走十分钟抵达宿舍楼下,她合上这把纯黑的长柄伞,甩了甩水珠。
刚走到宿舍门口,沐和弦打喷嚏:“啊嚏——”
连续三个。
雨越下越大,湿哒哒的衣服贴着肌肤很难受,沐和弦感觉体表温度降了不少。
她的床位最靠近门边。
前脚踏进门,沐和弦差点和洗完澡出来的舍友顾凝瑶撞上。
幸好顾凝瑶反应及时,止住脚步。
见她一身湿气,顾凝瑶大吃一惊,手上装着衣服的脸盆差点掉地上,“阿弦,你怎么回事,弄得一身湿。”
听到这边的声音,正窝在床上舒舒服服玩手机的骆雪润和邓梦琳看过来,都被沐和弦这副狼狈的模样震惊到一时间说不出话。
沐和弦嘴里说着:“我没事。”
将黑色的长柄伞拿到阳台打开晾干。
顾凝瑶追过来,心中对此有种猜测,眸色沉下来,她今晚的状态很不对劲,早上还兴致勃勃地说要去云城给男朋友过生日,今晚儿怎么就淋成落汤鸡落魄地回来?其中绝对有问题。
顾凝瑶抽了两张纸给沐和弦擦脸,推着她的肩膀催促:“现在热水的温度正好,你赶紧收衣服洗个热水澡,等会儿出来再说。”
沐和弦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弥漫着温暖水汽的浴室,沐和弦用热毛巾捂眼睛,缓解之前由于哭泣而干涩的眼睛。
她没有吃晚饭,中午坐飞机时分量不多的午餐早就消耗完毕,全身疲软无力,某瞬间还得扶墙才能站稳。
沐和弦闭着眼仰头,花洒的热水如数打在她的脸,持续两分钟,直到脸被烫红,她才开始挤洗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