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执事

继子兴致勃勃的眼神说明他相当有把握，瑟琳也不遑多让。

“怎么比？‌”瑟琳笑道。

洛狄再度望着葛兰，希望这位较为年长的好友能给予建议。

“那么……‌”葛兰沉吟了一会，指向一百码外的树木，‌“以那棵树为标的，轮流射三次，如何？‌”

那是一棵高耸的橡树，树叶呈现干枯之色，摇摇欲坠地悬挂于枝头。

“树的范围太大了。‌”洛狄似笑非笑道：‌“我们需要小一些的目标，以免过于轻易射中。‌”

瑟琳不理会他的意有所指，‌“树干上有一棵树瘤。‌”

由于在一百码外，两位少年必须眯起眼才能看见瑟琳指的树瘤。它恰好长在树干正中间，是一个天然的靶子。

“可以。‌”葛兰点头表示同意，吩咐随从替他取来弓箭。

他娴熟地背上箭袋，试着弹动弓弦，确保弓箭没问题。

“我提议从年龄最小的开始。‌”瑟琳道：‌“我认为两位大人的箭术应十分精湛，因此不敢先献丑。‌”

洛狄疑惑地瞥了瑟琳一眼，没有被她假作谦虚的话语骗倒。

“我也提议从最年长的人开始，‌”洛狄刻意加重了语气，‌“继母。‌”

瑟琳忍不住发笑，‌“既然您愿意称呼我为继母，我当然义不容辞。‌”她没有继续推辞，而是顺从洛狄的意思。

葛兰笑而不语。无论两人之间的火药味如何浓厚、如何改变竞赛顺序，他都是不受影响的局外人。

见洛狄气得几乎要跳脚，瑟琳按捺住笑意确认顺序，‌“就按洛狄大人所述进行，两位大人都同意吗？‌”

洛狄没理由反驳自己先前说的话，葛兰则无意见。

作为一位初来乍到的客人，瑟琳事实上对两位少年的程度没有任何概念，只是认为挑战的内容十分轻松。

即使他们箭术高超，最多也是平局而已，她还不至于出丑。

底气并非毫无缘由。

她简单活动了一下身子，抽出一支红羽箭搭在弓上。这是远程专用的箭，羽尾有助于稳定气流，箭身与箭头也更重一些，避免射进猎物体内时失去攻击力。

脚边飘动的落叶显示出此刻的风向与风速。瑟琳一面目测自己与橡树的距离，一面拉开弓弦。

野外射箭的精随并不在于尽可能地瞄准目标，而是评估风向、风强、距离、目标物位置、仰角、抛物线后，使箭射中标的物。

或许瑟琳．尼睿佐不擅于勾心斗角、讨好他人与衣物穿搭，然而她在射箭上绝对是箇中好手。

红羽箭破空的声响划破了寂静，稳稳射进树瘤中心。

待侍从上前查看后，葛兰拍了拍手，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钦佩。

“正中红心！‌”他道：‌“瑟琳贵女确实拥有令人惊叹的箭术技巧，想必都来自于这些年的练习。请原谅我见识浅薄，我从未见过女性的箭术如您一般精妙。‌”

“只要勤加练习，我相信无论男女性都能有出色的表现。‌”瑟琳行了个礼。

洛狄道：‌“在我看来，好运始终都眷顾着贵女大人。‌”他的说词似乎成功安抚了自己，又道：‌“相信下一次不会这么顺利。‌”

听见他对自己的称呼又改回‌“贵女‌”，语气亦有些僵硬，瑟琳明白他除了愤怒外，亦开始感到紧张了。

本不欲理会酸言酸语，可为了不令他过于尴尬，她便清了清嗓子道：‌“是上神的眷顾，大人。‌”

洛狄没有领她的情，‌“我更愿意相信教会不会接纳一位妄称神之名的人。‌”

每当这对继母子陷入纷争时，葛兰总会明智地噤声，不过此时他并没有选择保持沉默。

“洛狄大人，‌”他温声道：‌“身为教会的执事，我向您保证教会欢迎所有人。‌”

这句话不只是对于洛狄的提醒，更是向瑟琳宣告自己的身分。

早在来到穹顶之城前，瑟琳便听闻此地的默慈教徒多如牛毛，毕竟穹顶之城正是教会的发源地。

没想到眼前就有一位执事。

“是我失礼了。‌”瑟琳垂首致歉。

“您并无失礼之举。‌”葛兰道：‌“一切确实是上神的安排。‌”

被好友提醒的洛狄显得闷闷不乐，在葛兰的回合结束后，木着一张脸走上前。

他年纪尚轻，加上心态浮躁，毫不意外地射偏了。

相比于瑟琳一箭命中靶心、葛兰中间偏右的位置，洛狄射到树瘤上方就显得相当逊色。

“也许洛狄大人没有完全发挥实力，我记得练习时您的表现极为杰出。‌”葛兰为他缓颊。

瑟琳一直以来都认为痛打落水狗是件没有品德的事，所以即便她占了上风，也没落井下石。

第二箭依旧正中红心。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