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出得门去，那和尚果真锁了门，同众人告了一声罪，就同徒弟一起被候在门外的的乡民接走了。

至于霍狗子，因昨日已接到人，也已早早去那吃席的地方候着了。

幸亏乌婆婆不是第一次来，熟门熟路地领着几人往前走，倒像是半个主人。

今日有集市，在那水阔桥宽之处摆了一路，有山里的果子、五彩的锦鸡、流蜜的蜂巢、带土的草药、自酿的土酒、印染的织布等等，颇有乡野趣味，但也不过如此，没有什么太过新奇之处。

那乌婆婆借着闲谈多方打探郑嫣的来历，郑嫣几番招架不住，实在忍不住想要一巴掌拍过去，幸而虬老爷为她解了几次围。

几次之后，听得珠娘子在身后唤她，便如蒙大赦，道了一声婆婆见谅，错后几步。

珠娘子正在一处摊位停下，那竹篓里摆着一串串珍珠似的野果，乌黑黑的如玛瑙一般，间或有几个是还没有熟透的青色，守摊的小儿用溪水洗干净了，用芭蕉叶包了递过去。

郑嫣看看珠娘子，见她没有要接的意思，只好自己接了过去，活脱脱一个丫鬟的样子。

过后几个摊位，珠娘子走走停停，郑嫣以为她要又提又背做苦力了，没想到这人只是看看走了个过场，时不时吃上一串野果。

期间又投喂了郑嫣几颗还没有熟透的青果，酸得郑嫣一个激灵。

前方两个要等她们，就又闲谈起来，郑嫣耳力好，便听乌婆婆懊恼家里姑娘年龄大了，配不了虬老爷的儿子，可惜了这机缘。又说起女儿正在做客的地方，亲戚家的姑娘年纪倒是相仿，只是破落了，门户上实在不般配，又是一阵唏嘘。

那虬老爷倒是好脾气，耐心听着婆子东拉西扯乱点鸳鸯，但也嘴巴紧的很，没有应承什么。

珠娘子对郑嫣道：”他们两个原应当是认识的，若是萍水相逢，乌婆婆不会这般碎嘴子，毕竟虬老爷又不是你。”

又假模假样地道：“你今天这般乖巧，倒叫人欣慰，姐姐大你几岁，便点拨几句。这世上多的是心硬如铁的男儿，不是人人如那虬老爷与大和尚一般怜香惜玉。那等人心智坚定，诸般手段不过是他等眼中小伎俩，如果以为自己可以拿捏，便是大祸临头了。

譬如这霍家集的老太爷，有一回，我一个姐妹，不过是想与他家子孙结个露水姻缘而已，好好一个千娇百媚万人追捧的美娇娘，连皮带骨吞吃干净，落得个凄凉下场。

妹妹可千万莫要重蹈覆辙。”

郑嫣乖乖巧巧地听她说教，心里却道，这铁石心肠的我也不是没有见过。但她也深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真珠县主”虽然话不好听，但也透露了些东西。

话说回来，初见珠娘子也是在个藏污纳垢的地方，如今再次遇到，又是个奇奇怪怪对“清气”很不友好的地方，也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来历，总往这些地方去，总不可能是真的真珠县主吧。

再想到撞破李衙内大船的巨鳄，射穿巨鳄的弩箭，煞气破邪的黑甲军士，老奸巨猾的老江大人，不由懊恼得很。

等功力再恢复些就跑掉，她一定要跑路！

“妹妹啊，看你一脸乖巧的样子，但这脑子里啊，估计想着怎么跑呢吧？”珠娘子靠过来贴着郑嫣的耳朵低声道：“别想了，乌婆婆可是喜欢你喜欢的紧。乖乖跟着姐姐，别乱走才是正理。”

那气息吹的郑嫣耳朵难受，不由揉了揉，这霍家集不是个好地方，如今同行的一行人也不是省油的灯。

为何离开罗浮之后，她的运气就一路下滑地厉害，步步不顺，步步险呢？

到集市尽头，搭了一个长棚，棚外好多人排成长队，走近一看，棚梁吊钩上挂着新杀的几头猪，而案板上堆着剁好的肉块，一群屠夫一边喊着人人都有不要抢，一边给男女老少们分发猪肉。

而那霍狗子一手拿着根棍子，一手叉腰呵斥那些不守规矩的人，但凡有要插队或者领了一次又偷偷摸摸想想领第二回的人，必然一棍子抽上去。

队伍中也有从前与霍狗子混在一起的闲汉，见他如今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混得像模像样，被抽了一棍子也不闹，涎着脸道：“哥哥哦，狗子哥哦，如今发达了，也别忘了弟弟。”

霍狗子瞪了他一眼道：“不要说做哥哥的不够义气，什么时候你能管好裤腰带了再来跟我说这个话。”

那闲汉悻悻地退了回去。

乌婆婆看到这一幕，舔了舔嘴唇道：“今个儿莫不是要吃杀猪菜？”

倒是郑嫣怔怔地看着挂钩上的猪，胃中翻涌，作呕欲吐，被珠娘子狠狠掐了一把才强压下去。

霍狗子老远瞧见乌婆婆一行，便迎了过来。

乌婆婆笑得满脸皱纹，问他：“杀了这么多头猪，难道要做杀猪宴不成？使不得使不得，为我们几个人如此破费。”

霍狗子哈哈笑道：“什么杀猪宴，粗陋的玩意儿，哪能上太爷的席面？这里是太爷为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