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难友

这是什么童话故事吗？被诅咒的食人怪物，因为一见钟情爱上她解除诅咒变回王子？

接下来的三天，她见证着鲛人慢慢褪去鱼鳍和鱼尾，变成一个拥有双腿的人类男性，只有下水时，会重新变回鱼尾。

这还是一种可逆的拟态。

维拉尝试和他沟通，但他似乎只关注维拉的身体营养状况，为了让维拉多吃，他甚至去打包海盗船上的火腿和咸鱼干。

为什么维拉认定是海盗船呢？因为鲛人身上挨了一些子弹，而附近海域绝不会有皇家海军大驾光临。

可惜子弹对他的杀伤力不大，他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但看得出来挨子弹对来他说也是一件很不舒服的事。

鲛人究竟想干什么呢？难道他真的认可了把她养肥再吃的建议？甚至不惜挨上几发子弹？

也许是因为船上的女人很少，而对鲛人来说，女人是难得的美味，所以对她这样的珍惜食材格外爱惜？

维拉容身的溶洞在一处礁石群里，不管她怎么蹦哒，也只能看见茫茫大海，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确实是个放储备粮的好地方。

第五天，维拉认了命，她没有再拒绝鲛人推过来的食物，她撕下一片腌肉，配着红酒吃起来。

除了一些模仿人类的友善表情，鲛人几乎没有表情，此刻也只是瞪大了眼，但维拉能看出来接受他的投喂让他很高兴。

“你叫什么名字？”维拉撕下一块腌肉给他。

鲛人直接伸长脖子用嘴叼走，他皱着眉咽下，困惑地重复，“名字？”

“那我给你取一个，你就叫巴尔斯吧。”

“巴…尔斯？”

巴尔斯是维拉在码头捡的一条小罗威犬，水手用烟头烫它的耳朵，气得维拉叉着腰骂人，走的时候交给吉姆大叔养了，也不知道它有没有好好吃饭。

“巴尔斯，吃。”维拉把剩下的腌肉扔过去，鲛人敏捷地一跳扭身，在半空中叼住了，稳稳落地。

他越来越适应他的腿了，估计上了岸都未必跑得过他。

“干得好，巴尔斯。”维拉绝望咀嚼着发苦的腌肉。

鲛人叼到肉却没有吃，把肉又叼回来给她，兴奋地重复，“巴尔斯，巴尔斯…”

这样子还真像她的狗，维拉愣愣地将手伸向他的头。

这让鲛人一瞬间紧绷了身体，但他立刻又有意识地松懈，主动用头够她的手，这是一种刻意的讨好，鲛人并不放松，蹲着一动不动。

但这简直和她的狗一模一样，维拉忍不住笑了，“干得好，巴尔斯。”她轻轻抚摸他的头。

对于这奇异的抚摸，鲛人瞪大眼，更加地僵硬了。

第九天，鲛人提供的食材有所更新，他捡回来一个鲜活的人类男性。

也许因为他和维拉一样都属于没什么肉的人类——他肤色苍白，戴着单边眼镜，还有一些吟游诗人的气质——所以鲛人把他四肢完好地带了回来。

而他的朋友们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诗人在残肢里呆坐了半天，一动不动，维拉叹口气，给他倒了一杯前些天用木桶接的雨水。

他运气不错，不用喝鲛人搬回来的、船上腐败并长满绿苔的水，那种散发着下水道恶臭的水，怪不得水手总要掺着酒才能咽下去。

看到眼前的水杯诗人才发现她的存在，他呆愣半天接过那杯水，却没有喝，而探身在溶洞内张望。

“他出去了。”去捡回剩下的猎物。

诗人听了立刻扔了水，一把抓住她的手往洞口快步走去。

维拉没出声，诗人已经自己在洞口停下，洞外拦住他的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他无力地松开维拉的手，颓坐在地。

维拉活动着手腕，没有安慰的余力，“没事儿，我看你跟我一样瘦，估计也是个储备粮，他应该也愿意养你几天。”

诗人呆愣着，似乎没听她说话，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他扭头看着维拉干瘪下去的脸和褪色的衣裳，“你一直在这里吗？你被抓过来多久了？”

他的声音沙沙的，像没有变声的少年。

维拉指了一下墙上用石头刻的标记，上面还画了一些排泄物和人类横截面什么的，“第九天。”

“不可能！”诗人不敢相信，“你吃什么？你怎么活下来的？”

“鲛人带回来的粮食，当然，是人类吃的那一种。”

“你是说它带回人类的食物喂养你？”

“对，我也没想到有一天我会拥有家禽的待遇，你马上也会有了。”

“不，我不会有的。”诗人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他皱眉，怜悯地看着眼前可怜的姑娘，缓缓说道，“鲛人没有饲养猎物的习性，它们只会投食自己的配偶。”

维拉缓慢地眨眼，用了五秒钟消化他说的每一个字，“你说的配偶，用来□□的那种配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