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别(四)
苏阿宝嗓音带着哭腔:“爷爷,我……”
卫姜怕她说漏了嘴,连忙在屋外说道:“是苏老先生吗?”
苏老先生摸了摸苏阿宝的头,起身出屋:“阁下是谁?”
卫姜拱手行礼:“苏姑娘前些日子上山采药,不小心坠落山崖,好在没有受伤,只是迷了路。我去山中打猎时恰巧遇到苏姑娘,便将她带了回来。”
苏老先生白发苍苍,留着长长的白胡子。
卫姜歪着脑袋看他,这个老人家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眼熟?
小院里药香弥漫,脑海浮现一些记忆的碎片。
老人家白眉倒竖,一副恼怒的模样:“女子也敢妄论岐黄之术?”
想起来了,这不就是那次杀了土匪,在吴家遇到的老大夫吗?
卫姜眼睛一亮:“您是苏大夫啊?”
苏大夫年纪虽大,但鉴于上次的相见让人印象深刻,因此也认出来眼前这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姑娘:“原来是你。”
他看了看怯生生的苏阿宝,叹了一口气,没了先前的傲气:“老朽多谢姑娘救了我家阿宝。”
卫姜连连摆手:“老先生言重了,我也只是恰巧在山中遇到苏姑娘,看来是缘分。”
苏大夫微微颔首:“敢问姑娘贵姓?家住何处?”
“免贵姓卫,江湖中人嘛,四海为家。”
苏大夫推了推阿宝:“宝儿,你好好招待卫姑娘,你这几日没回家,你爹爹四处寻你呢,我去把他叫回来。”
卫姜牵起小毛:“既然苏姑娘平安归来,我就不打扰了,劳烦老先生好生照顾姑娘。”
苏先生连忙上前:“卫姑娘救了我家阿宝,怎能不为姑娘洗尘,就让你匆匆离去?”
卫姜摇头:“先生不必介怀,我本江湖人士,行事自由,我这就走了。”
苏阿宝见她要走,走下台阶拉住她的手:“姜姜,你以后来找我玩吧,好吗?”
卫姜点头:“我记住了,白川县小河村,等我安排好那边的事,我自会来找你的。”
苏阿宝睫毛抖了抖,她知道,卫姜说的是曹家买卖女子的事,两人都懂彼此内心的想法。
于是在飒飒的西风里,苏阿宝目送着卫姜消失在乡间的小路上。
阿宝杏眼清亮亮的,这是她一生中经历过最惊险的事,也是她遇见过最特别的姑娘。
苏大夫摸了摸阿宝的头发:“宝儿,这几天累坏了吧?有没有遇见狼?爷爷再也不让你去山上挖草药了……”
苏阿宝扯住苏大夫的袖子:“爷爷,我不累,就是在山里转了几天。您认识姜姜吗?”
祖孙俩说着话,院里的桂花静静地散发着甜香,香得让人想吐。
卫姜叼着一棵狗尾巴草,横坐在小毛背上,一人一驴行走在秋风里。
一般的驴性子都犟得要死,稍有不慎就会犟着脑袋,站在原地不肯挪窝。
而小毛很乖,走了一路都没有闹性子。
卫姜拍拍小毛:“毛哥,还是你好,不会背叛我。我对不起你,上次把你放在客栈,这次我不会再丢下你了。”
她在心里盘算着,这次下山也有十来天,是时候回家了,等她回到南华宗,就让卫灵把曹家抄个底朝天,想法子将那些被拐的女子追回来,让曹川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
同一轮月亮下,这里有庞大的山峰,静谧的湖泊,像花瓣一样盛开在荒原上。
晚风猎猎,陈十八坐在草堆上,他的视线落在极远的天边,那里只有山,无穷无尽、重峦叠嶂的山。
他嘴里叼着一根杂草,用帕子擦剑。
空沉千山的秋季来得漫长而又绚烂,遍地都是帝女花。夜空中的星点又大又圆,与遍地的花朵遥相呼应。
“陈师弟!”
陈十八回头看去,一个身着白袍的男子站在高处喊他。
此人是谷神道人的关门大弟子寒川,由于谷神对陈十八有半师之恩,所以都以师门称呼。
寒川善使双剑,一手昆仑剑法舞得出神入化,陈十八每次与他切磋都格外吃力,而且昆仑剑法也是唯一一种陈十八没能一次性记下来的剑法。
寒川从青石上跳下来,落地时轻柔无声:“师尊找你有事,你去太极阁找他。”
陈十八点点头,刚准备越过寒川,却被他挡住。
寒川笑嘻嘻的:“该不会是方才你把静荷师姐打哭了,师尊才叫你过去吧?”
“不知。”
寒川说话总是夸大其词,静荷师姐没哭,只是眼圈红了,不过他没控制好力道,一剑劈断了静荷的峨眉刺,也确实有不对之处。
寒川将胳膊搭在陈十八肩上:“我说,静荷师姐可是师尊的心肝宝贝,你下次轻点。”
要是放水,静荷师姐可能更生气,陈十八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