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背

瑟瑟最终答应下来至少会先回去一趟神里家，但是在那之前她还有另外一个地方要去。

挥别了依依不舍的绫华后，荻迫不及待地问：“瑟瑟，先回家吗？”

“嗯，回家。”瑟瑟弯起眼眸，顺着他的话说。

他们很早以前实际上在稻妻城里是有房子的，说的家也是那里。

“好耶！不过那里好久没有人住了，希望还是能住的，而且瑟瑟你给我做的东西都还在那里，我都没有带过来。”荻在石阶上蹦蹦跶跶往下跳，嘴里还不停，虽说荻本来就是活泼的性格，总爱笑嘻嘻地逗别的小孩玩，但衷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的样子了。

他去看瑟瑟，她和从前一样，微笑着看着他们，偶尔会应和一两声证明着她在听着，瑟瑟总是不多说话的。

“瑟瑟。”衷又叫了一声。

“嗯？怎么了，衷？”瑟瑟问了一句，她看过来，连眼里酝酿翻涌的暗沉墨色都没有变化，那是他还有荻和瑟瑟唯一相似的地方，衷鼻子有点酸，他连忙摇摇头，“没事！”

瑟瑟却察觉到了什么一样，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半蹲下来，“衷，要背背吗？”

是衷很小的时候的事情了，衷从高处蹦下来不小心崴了脚，一开始闷不吭声忍着疼想自己走，结果后来瑟瑟还是从他一瘸一拐的姿势里察觉到了什么，蹲在他面前，问了一句“要不要背背呢”。

他从小就没有父亲，从有记忆起就只有瑟瑟在他身边，衷刚懂事时也不是没有委屈困惑过，为什么只有他没有父亲，周围有讨厌的小朋友嘲笑他是没有爸爸的野孩子，衷不爱说话，也不会反驳，只好把那些伤人的话闷在心里，回到家看到苦恼于今晚做什么能吃的瑟瑟时也说不出来难过，他不想让瑟瑟也听到那些难听的话，瑟瑟一个人已经很辛苦了。

他只是非常，非常偶尔地会羡慕一下被爸爸举高高或者背背的小孩子。

或许瑟瑟是在他某一次看路边向爸爸撒娇要背背的小女孩时察觉到的吧。

直到瑟瑟再一次说出来这一句话，他才终于有了瑟瑟真的回来了的感觉，不再是做梦，已经过去的五百年在他的印象里突然变成了转瞬即逝的一场梦，但又显得那样漫长而难以忍耐，他用力点点头，扑到瑟瑟背上，胳膊搂紧了瑟瑟的脖子，把自己的脑袋埋到了她的颈窝里，感受着瑟瑟把他背起来时因为稍微有些吃力而变得重了些的呼吸。

瑟瑟力气不大，不过毕竟经历过单身带儿两百年，背孩子这点力气总归还是被磨练出来了，她往上颠了一下衷，手托着他的大腿，防止他滑下去，然后踩着石台阶小心翼翼地往下走。

“呜哇，衷你都多大了还要瑟瑟背，羞羞哦！”荻往回跑两步，终于占据了瑟瑟身边的位置，“而且瑟瑟偏心，我都没有被背过，我也想要啦。”

“可是有摩拉克斯大人背着你呀。”瑟瑟偏过头来看他，“那个时候你也更愿意被摩拉克斯大人背着吧。”

瑟瑟还记得荻一下子蹦到摩拉克斯大人背上的时候，摩拉克斯大人一点都不意外，他稳稳地接住了荻，瑟瑟那时还问过，荻很有骨气地拒绝了。

“是父亲私底下和我说你背不动的！万一我把你压垮怎么办，父亲不许我找你啦。”荻振振有词，“而且瑟瑟你那么瘦，根本想不到父亲是骗我的嘛。”

“哎……？是这样吗，我不知道，那等会下山了我再背你，可以吗，衷？”

从刚刚开始一直不出声的衷这才抽了抽鼻子，声音被狭小的空间挤得沉闷，“比我大一百多岁还要背背，你才羞。”

“衷你还小嘛，被瑟瑟背这种事情对你的年纪来说还是为时过早，不过对我这样八百岁的小孩子来说刚刚好。”荻纵身一跃，蹦到到下山为止的最后一层台阶，回过身来展开双臂，“我说的对吧，瑟瑟？”

看着他与温迪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期待神色以及鬓边微微发亮的暗青色头发，瑟瑟先是一瞬间的恍惚，立刻又反应过来，这是荻，非要说关系的话，也不过借用了温迪的力量，但荻是她的孩子，与温迪毫无瓜葛，瑟瑟莞尔一笑，“好吧，对。”

衷不情不愿地从瑟瑟背上下来，与荻的兴高采烈形成了鲜明对比。

不过荻也没有在瑟瑟背上赖多久，背一个八九岁左右身形的男孩到底为难她，更何况瑟瑟还背了衷下山，荻在跳到地上之前还抬手擦掉瑟瑟额头沁出的汗珠，“瑟瑟辛苦啦，今晚我和衷做你最喜欢吃的食物！”

“嗯！”衷很认真地应下来，“回去还要买菜。”

喜欢吃的食物和瑟瑟这两个词语听起来完全不搭边，无论是荻还是衷都从来没有听到过瑟瑟有说一句“喜欢吃这个”，她味觉不好，对食物既不敏感也不热衷，能说一句“味道很好”都算奇迹，往往因为她这一句话而顿生好奇心的下场就是被酸得五官变形或者被甜得直灌水。

但总会有连她自己都发觉不了的规律，荻和父亲偷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