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一次

人是一种容易产生幻想的动物，总是认为自己很牛逼，认为自己很强大，认为自己想的是最真实的，是可以实现的。

张凤龙认为我家就是为了抬高价格，他只要摆出高姿态，占据气势的上风，就能达到少花钱的目的。

他的确是占据了气势的上风，只不过方向弄错了，他站的地方根本就不是我爸想要达到的地方。

见到棺材落泪的人并不可怕，至少还知道落泪，最可怕的是见到棺材也不落泪的人，见到棺材也不认为这是棺材的人，这才是最可怕的。

这可怕不是相对于别人，仅仅是相对于他们自己而言。

张凤龙就是这种见了棺材也不落泪的人。

这样的人可以分为两种，一种被称为是犟种，明明知道前面是墙，自己宁可头破血流也要撞上去，另一种被称为是装逼之大成者，宁可丢了命也要将装逼进行到底的人，宁可不承认是棺材，也不掉眼泪的人。

张凤龙不是犟种，显然他就是那种很顽强的装逼犯！

“祁臣，你还真就他妈别吓唬我，你要是真有本事把我儿子送进去，我儿子就认蹲了，现在你想要钱我还不给你了呢，走，咱们走，不跟他们谈了，爱咋地咋地。”

说着张凤龙就往外走。

我估计此刻他心里在期待着，我爸或者是我妈，去拉住他，乞求着他别走，乞求着他回来继续商量，乞求着他给点钱。

只是他太自以为是了。

我家是穷，但我爸妈也不是那种拿这事儿讹钱的人，所以不会求着他怎么样，他们来，不是我父母找来的，他们走，我父母同样不会留。

而且我有理由相信，他只要跨出这个门，我爸连再让他进门的机会都不会给他。

我爸站在那没动，我妈坐在我身边握着我的手，连头都没抬，这种事我妈不会去管，不会插嘴，都交给我爸去处理，是好，是坏，我妈都接受。

这就是我妈对待她的男人，也就是我爸的态度，该由你扛起来的东西你就得扛着！但在很多事情上，我爸做的很差，都没能扛起来。

张凤龙向外走，步伐缓慢。

在他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张山的母亲冲了上去，拉住了他。

“你就不能不嘚瑟，非得把自己儿子送进去你才安心是不是？”

张山的母亲把张凤龙拉了回来。

“祁臣，我的意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我给你五万，你爱要不要，不要拉倒，你要是有本事就把我儿子送进去，我儿子也认蹲，我儿子要是蹲了，你就一分钱别想捞着。”

“哼，你们豁得出去死，我还能豁不出去埋？”我爸冷哼了一声，“张凤龙，你得整明白一件事，是你们从进门就开始谈钱的，我从来没说过要钱，你不是给我五万块钱么，这样，我给你五万块钱，你让我家祁鸿禹给他一刀，你同意不？”

“你……”

“怎么了，不行么，我儿子被扎一刀你出五万，我不要你的五万，我还给你五万，让我儿子扎你儿子一刀，合理吧，你要是同意，我现在给你钱，现在就让我儿子扎他，祁鸿禹，现在给你把刀，你敢不敢扎他。”我爸看了我一眼，又指了指张山。

我爸看我那眼神有些底气不足，也有些期待。

他是我爸，是最了解我的人，我从小就胆小懦弱怕事，就是一个书呆子，如果他要问我下次考试能不能考第一，肯定不会这么没底气，在这件事上，他真不确定我会给他个什么样的答复。

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之前的我了，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只不过我爸妈没发现而已。

我根本都没犹豫，咬着牙，狠狠的说了一个字，“敢！”

“敢就行，我祁臣的儿子就不能是个怂包蛋，爸还告诉你一句，这事你错了，不是错在你打仗上了，是错在你下手太轻上了，记住了，下次再有人欺负你，就给我往死里打，打死了爸替你蹲监狱去。”

这话听起来可笑，蹲监狱还能替么，答案是有可能的。

但绝对不是我们这样的家庭，不是我们这个级别的人能做到的。

不可否认，即使我心里知道这话是不可能做到的，但是那一刻，我心里还是很生出了一种强烈的安全感。

“来来，张山，你让他扎，我看他怎么扎你的……”

“你是不是虎？”张山的母亲瞪了张凤龙一眼骂着，“祁臣，你别和他一样的，他就是个混人，你千万别和他一般见识。”

一个红脸，一个黑脸，这是一场戏，只不过演技很糟糕，很不好看，更何况，我爸根本就没有看这场戏的意思。

一个不想看戏的人，即使演的再好，那他也不会去看，也不会去叫好，更不会入戏。

“祁臣，咱们都是当家长的，当家长的都不容易，你不能亲手毁了一个孩子的一辈子，亲手把一个孩子送上绝路啊！”张山的母亲说话带着哭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