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悸
江南渊把窗户合了又关、关了又合地捯饬半天,赞道:“哎,这小结巴说话不怎么麻利,修东西倒挺有一套。”
等半天没等到人回话,江南渊跑到床边一拉纱帐:“师兄?”
这纱帐是她才做好的,挂在床前以备不时掩人耳目。她方才坐在窗边盯着思德修窗户,敲敲打打大约废了半个多时辰才将其完善,估计风泽杳在里头也闷着了。不料掀开帘子一看,里面的人已经睡着了。
他的身体状况很不稳定,总是昏厥多于清醒,疼痛多于舒坦。
江南渊把帐子支起,窗户大开,给沉闷的屋子通通风。坐在一旁细细思索起来。
风泽杳何止是下不了床,就连起身都是一件麻烦事。
没有人能在六根魂钉的压迫下活过来,他是第一个。
没有被夺去性命已是万幸,她当初也是耗尽气力拼死拼活才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如今可以意志清醒地躺在这里也确是难事。只不过人总是贪心的,人不在的时候总祈祷能活着就行,活过来的时候又想着如果能活蹦乱跳的就好了,先下也如同一般。
他体内滞涩不转的灵力时时禁锢着灵脉,想必聪明如他早已察觉,只不过居然对修为散去之事绝口不提,就这么坦然受之了。
说是坦然受之,实则她是不信的。他本就是仙门翘楚,年少之时就已佳绩赫赫,就算换成一个资质平平的修士来也是个巨大的打击,何况是他。
她不知如何开口,这事便一直在心中惶惶吊着。不料风泽杳也没有要提的意思,脸上半分失意都没瞧见。
她手肘撑着木桌失神,心道司刻悬说得也没错,无论是他身上这伤还是修为之事,确实与她脱不了干系,确实都怪她。
也难怪风泽杳不提。
越这么想心里越难受,兀自叹了口气。这世上的人和事还真是奇妙,人看不透,命运也看不透,就连发生过的事情也下不了个明确定论来,让人一辈子都揣着糊涂过日子。
夜幕临近,外边的景色由昏黄陷入黑暗,迢迢枝影晃动着映在木窗上。江南渊起身点蜡烛,刚点上一根,旁边就传来一阵粗重的喘息声。
她连忙放下烛台快步走到榻边,轻声呼唤了一句:“师兄?”
魂钉留下的噬心痛又犯了,他应该是被疼醒的。江南渊连忙握住他的手:“师兄,你忍耐一下。”
她在他身上摸了一阵,准确无误地找到内关穴、膻中穴、中脘穴,迅速点了一通:“可有好些?”
风泽杳闷哼了一声,低低道:“嗯。”
江南渊心急火燎地握着他的手不断输送灵力,又拿了快帕子擦他冒汗的额角:“也不知道此法有没有用,但书上说这几处穴位是止痛的,手法不精,找得久了些,你多担待。”
风泽杳喘了口气,偏过头闷闷道:“嗯。”
江南渊看他痛苦不减,又在他胸口摸了一阵,找到膻中穴手指打圈地揉了一会儿,认真道:“我看医术上说按压前中线的这个位置有理气宽胸的功效,若是气息阻滞可以试一试。说得更直白一点就是两乳连线中点处的穴位,只不过你穿着衣服我也没办法看得准确,就只能大致摸到这处,应该是没错的……哎,师兄,屋里很闷吗?”
风泽杳垂着眼帘,抿着唇没说话。
江南渊忙里抽空地看了眼窗户,又转回来道:“我特意开了窗通风的,不该闷才是。我是不是按错地方了,你怎么好像更难受了?”
风泽杳艰难道:“没有。”
“定是按错了,不然你的脸怎么会这样红。”她蹙起眉,“怕不是按到不该按的地方去了。你等等,我再试一遍。”说着又要上手,风泽杳慌忙道:“不用了!”
江南渊停下,严肃道:“师兄,莫要讳疾忌医。我虽然没有学过医,但起码跟阿满在一起待了三年,也算是学到了一些的。”
风泽杳奄奄一息地转向另一边,伸出空闲的那只手搭在了眼睛上,缓缓闭目。
如此一来,通红的耳垂也暴露在她眼下。江南渊呆呆地看了一会儿,又顺着耳根连着的那处下颌线一路看下去,只见他敞着脆弱的脖颈,喉结难耐地滚动了一下,半晌沙哑道:“……别摸了。”
江南渊后知后觉地傻了眼。
风泽杳痛苦地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闷闷道:“不可以乱摸的。”
估计是受伤又刚醒的缘故,他的嗓音又哑又沉,鼻音很重,听起来居然还有点委屈。
江南渊呆在原处,顿觉五雷轰顶,整个人都烧起来。
她方才急着为他减少痛苦,没有顾忌夏日人穿得薄,手上的动作肆无忌惮,丝毫没有意识到会给对方带来什么影响。
何况又是这么一个洁身自好、极少与人接触的人,敏感程度可想而知!
她像摸到烫手山芋一样连忙撒开为他输送灵力的那只手,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与此同时唯一的一盏烛火也被这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