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罚
风泽杳立于高台之上,黑衫浮动,神情冰冷,远远凝视着一众仙门。
司刻悬眉头一皱,定睛瞧去,半晌嗤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苍大宗主的首徒。你好大的本事,这是要来劫法场的。”
嘉厝吹胡子瞪眼:“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儿!速速离去!”
“离去?嘉老太爷,你未免太瞧不起人了,”司刻悬冷笑道,“这是急着上演一场英雄救美的好戏呢。”
风泽杳并未辩驳,待他们一个个笑完后,道:“剩下六颗魂钉,我替她受。”
此话一出阒然无声,四座皆惊。他受?他受什么?那可是魂钉!意志稍稍不坚者一颗就能取其性命,何况是六颗!?这不是找死么!?
江南渊大惊失色,费力道:“师兄,你别管我了,赶紧走吧!”
风泽杳转身在她身上的几个穴位按了一通,把血止住了,司刻悬在后面讥笑道:“你受?你凭什么觉得你能受?毛头小儿,把刑场当你家了!”
风泽杳面色沉沉,不惧不怒,专注地处理着她的伤口。江南渊哀求道:“师兄,你快走,不要蹚这趟浑水。”
风泽杳没说话,甚至没看她的眼睛,径直擦拭着她额上的冷汗。司刻悬眼见被无视了,勃然大怒:“你……”
“我是她师兄,如何不能受?”
他嗓音沉沉,明明只是一句短捷的话,却被说出了千斤重的气势。台上台下静默如冰,齐齐瞧望着这处变故,茫然不知所措。
他这人生得好看,只不过性情过于寡淡,时时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感,因而总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这种感觉在他心情不好时体现得尤为明显,譬如此刻。
他面色沉敛,甚至还朝仙门走进一步,不卑不亢:“拜师学艺二十载,也算是小有成就。今日若是不达目的,不若留个两败俱伤的境地。”
言下之意昭昭醒耳,嘉厝气得大骂:“你这是要与仙门对着干?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风泽杳一字一句道:“再清楚不过。”
江南渊心急如焚,脑子嗡嗡作响:“师兄,你速速离去莫要再管我了!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要你帮我挡!”
风泽杳神色坚毅悍然不动。司刻悬则沉吟半晌,而后不知打了什么好算盘,突然笑起来:“就让他受。”
他好以整暇地整了整衣袖,上前一步,勾唇缓声道,“只不过你若是捱不住了,疼死了,剩下的钉子就让她接着。活不到一处,总得让你们死到一处,也算是成全了你们这对苦命鸳鸯。”
风泽杳神情一寸一寸冷下去。
梅宗也皱眉嚷道:“司阁主,你这也太咄咄逼人了!”
寻常人最多不过能捱两根钉子,就连魔物在此也是万万扛不住第四根的,风泽杳只不过冒着必死的决心想替她挡一劫罢了。不料这人心里打着一箭双雕的主意,竟要将二人正法在一处!
眼下他若是撑不到第六根钉子结束,怕是连她的命也保不住,此行来的意义又何在?
若是他死在第四根第五根,两人岂不是都成了钉下亡魂?
若是之前,他方能不顾劝阻将她生硬地抢走,只不过半月前为了救她生生折损了一半修为,于这一众修士而言废人无疑。若是冲动行事半分好处都讨不到,方才所说两败俱伤云云也只不过是危言耸听罢了,谁知司刻悬居然想出这么阴损的招!
江南渊脸色煞白,冲司刻悬道:“这件事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没有罚他的道理!司刻悬,你不是自命铁面公正吗?你现在犯什么糊涂!?”
司刻悬哈哈大笑:“我是公正平允,但是也怜悯可人。晚辈有求我怎能不应?”
一口淤血凝聚在胸口,她难受地喘了口气,自知与他说不通,复又转向嘉厝:“嘉老太爷,你快将他带下去。这件事与他毫无干系,这九颗钉我现在一并受了!”
不料话音未落,一颗魂钉就唰的一声穿破了风泽杳的胸膛!
嘉厝吃惊地看了眼从掌心飞出去的魂钉,竟是他自己率先受了一颗!
魂钉速度飞快,钉身也旋转得飞快,黏着他胸膛的血肉擦着骨头飞了出去,光是听声音就叫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江南渊目瞪口呆,浑身僵硬地看着风泽杳。
骨头缝里钻出来的疼痛是最难忍受的,他额上顿时布满冷汗,脸色骤然变得惨白。这还不够,他伸手虚空一抓,第二颗魂钉再一次以离弦之速从嘉厝掌心飞出来,歘的一声再一次穿透血肉,哐当一声清脆落地!
此时已经快要站不住了,他估计也没想到会疼成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