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苦
“诸位,不必寻,”梅宗叹了口气道,“这阵法的残卷就躺在我天魔台的藏书阁里。只不过略带邪气,百年来都没拿出来用过,这才说是失传了。”
“哎呀,有这好东西不早说!既然真这么厉害,我们从各大门派挑出一千来个弟子来,直接开阵不就好了!”
“可是梅大家长说残卷带了邪气……”
“邪气?什么失传的功法不带点邪气?要是不带点邪气我都不好意思说它失传了!”
“是啊,何况我们修真界那么多修士,想把这点邪气压下去还不容易?”
“我觉得还是谨慎为上,不要因小失大……”
“哎我说你们怎么回事啊,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要是怕的话就滚回自家门派里去,不要来参加仙誓大会了!”
“你怎么说话的?刚刚那个百家为盟的血白滴了?大敌当前,你不要在这搞分裂!”
“我搞分裂?是我不想去吗?明明是你们有些人畏首畏尾,胆小如鼠!严焰还没打过来就被吓破了胆!”
“你大胆!你勇敢!你哪来的优越感?就你这种什么事情只会闷头冲的愣头青往往死得最快!”
一时间挤在大殿里的一众修士再次喧哗起来,吵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梅宗擦着汗,焦头烂额地左右劝阻,手帕都要拧出水了。司刻悬靠在一旁漠不关心地看着,时不时嗤笑一声,好像这件事和他没有任何关系。飞雪宗宗主褚容则皱着眉,脸色很差,感觉下一秒就要破口大骂。
江南渊突然发觉,仙门也就这样。
危险来临的时候,做不到退让,做不到妥协,永远沉浸在一家独大的幻想中,目中无人,嚣张自负,不自知。
一些脾气好的门派长老出来劝架,好一点的被推出包围圈,差一点的直接被迫加入战局,此时战火横飞,互不相让,嗡嗡嗡成一团。
太吵了。
乱哄哄的噪声充斥着耳膜,江南渊往后退了一步,不想再待下去了。
苍鹤拉她到一边:“你今后打算如何?”
江南渊:“这一片刚刚遭受祸乱,暂时走不开身。只能再等些日子再回观苍山了。”
苍鹤叹道:“事情是永远处理不完的,遥遥无归期啊。”
江南渊:“不管怎样,这次总算是见到师父了,我很满足了。”
苍鹤发自肺腑道:“从你嘴里听到一句体己话还真是不容易,在人间走了两年比以前会说话了,也算是不虚此行。”
江南渊哈哈大笑:“我从前也会说,只是觉得没必要说而已。现在好不容易才能见一面,不捡好听的说以后肯定会遗憾的。”
那边梅宗好不容易把众人情绪稳定下来,匆匆介绍了一下有关阵法的事宜之后,各大门派各自心怀不满嘀嘀咕咕地散了,几位长老来催促苍鹤速速启程回观苍山。
苍鹤与江南渊道完别后没走两步又转过身来,欲言又止:“真不和我回去 ?”
江南渊:“师父你真是越老越婆妈,再过半月不又能见了吗。”
苍鹤不再多说,摇摇头走了。江南渊目送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突然发现他的腰远没有两年前那么挺直了。
就算是无上境界的绝世高手,也是会老的,是人就会老的。她心里发堵,怎么挤也挤不出笑容来了。
阿满见仙门散了,连忙从角落里跑出来:“南渊阁下,我们现在怎么办?”
江南渊:“先去找个落脚地,我们就在此地安歇。还有周边一些落难的城镇,加派点人手过去。”
阿满:“好,这就去!”
江南渊环顾了一圈四周,目光落在方才那处隐蔽的拐角。
几番犹豫过后,还是上前走了两步,再一看时此处空空如也,没有了他人的影子。
她笑起来,摇摇头,转身朝外走去。
仙誓大会定在半月之后,没有赶来星宿阁的仙门在接下来的几日陆续收到了邀请,纷纷积极响应,唯有少数不愿抛头露面,于一隅苟且安生不问世事。江南渊在周边城镇奔波数十日终于将残状收拾七八,准备明日一早启程弑神台。阿满将包袱和干粮一齐送上马,对她道:“南渊阁下,东西都备好了。”
江南渊躺在干草堆上,闭着眼睛道:“辛苦了阿满。”
阿满道:“我不辛苦。南渊阁下你好好休息,明天又要赶路了。”
江南渊笑道:“好。”
阿满犹豫道:“你就睡这里吗?”
“我走不动了,往这儿一躺还挺舒服的,一眨眼就睡着了。”
阿满只好道:“好吧。”走出去看了眼聚满难民的房屋,默默叹了口气。
江南渊望着透过窗的月光,心想大概是月中,月亮格外的圆。正这么出神地看着,窗外一闪而过一团黑影。
她立马弹起来冲了出去,一脚踢在摇摇欲坠的破烂窗户上,飞身跃过树梢,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