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宿阁
观苍山作为天下第一险峰,这个“险”字的第一层含义是说其地势险峻,第二层含义便是形容其山上的人“险”,这个险是个褒义词,外界的仙书上大多也都题个“三宗主无上之境,众长老法力盖世,一众弟子少年翘楚不可小觑”云云。且不说其丛林掩映,雾气缭绕的绝佳风光,还有远近闻名的一点就是物种繁多,且与观苍一众“共生共存”。
星宿阁阁主司刻悬迈着沉沉的步子走上山来的时候,正侧头与前来迎接的长老们说到这个话题。
“我们观苍山弟子别的不说,但都是极其乖巧听话的。”大长老云悦笑呵呵道,“而且就算是我们山里的这些野鸡野鸭啊,都生活得很好,从来没有过性命之忧。毕竟弟子们善良,何况我们也修了不少年的......”
说到这里,前方一片掩映的丛林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数十个少年凌乱的脚步声咚咚咚地贴着脚底板传过来。
“快点快点!它在那里!”
“哎呀你别踩我!师兄师兄你倒是上手啊!”
“就是啊再不抓要跑啦!”
“行了行了你们都快让开吧让师妹来!几个人逮只鸡都逮不到!”
随即人群后响起一个少女清朗的嗓音:“哇,你们好大出息,我躲在后面都逃不掉。”
“就是就是,你们好大出息!”
“狗李子就你屁话多!有本事你上去逮一个!师妹求求你了,你帮我们这一回我们给你抄书行不行?”
“不是我不帮你们,这已经是我被师叔在晨练上第五次公开点名了。再犯估计会被赶下山去养鸡。”
众弟子一齐拍手:“那好呀!前途无量!”
另一边,司刻悬将目光移回来,冷冷地一挑眉,讥讽道:“乖巧?善良?”
他本就长得极高,又老爱穿一身玄衣,压得人死气沉沉的,这番斜睨下来一眼,让人浑身不舒服,活像被看低了。
云悦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脸上虽然波澜不惊,但心里已经有一团火快烧到嗓子眼了。他尽量稳住嗓音,继续微笑道:“偶尔,偶尔。弟子们念久了书,难免耐不住性子,并非日日如此。”
这边说完,那边听着阵阵嬉笑声,他不禁怒火中烧,伸手劈了一掌过去,一排掩映的草木顿时被拦腰削平,里面一众年轻子弟暴露无遗。
草削飞舞过后,那边的战况清晰可见。只见一名身着红衣少女正半弯着腰抓着一只野山鸡,腰间别着一把通体雪亮的灵剑,腰间晃荡着一条灵动的红穗子,听闻这一声响立马回头望去,动作堪称别致。其余皆是一席青衣,神采飞扬,朝他们这里看过来的时候甚至收不住雀跃得快要飞出去的神情。
两厢隔着草堆遥遥相望,一时间山门旁静默如冰,谁都没有先说话。直到江南渊手上的的那只野鸡咯咯地叫了两声,扑腾了两下翅膀飞走后,众弟子才面如菜色地回过神来。
云悦已过花甲之年,私下里倒不怎么严厉,但极好面子,特别是关乎观苍山的面子。众弟子都会在他接客的时候格外小心,因为他会不知疲倦地提溜他们的言行举止。这下好了,给逮个正着。
他站在草堆这边,脸上堆满了笑,看得弟子们一阵胆战心惊:“你们在干什么?”
子岚师兄站出来小心翼翼地道:“大长老,我们错了。”
其余弟子也跟着嗡嗡道:“大长老,我们错了。”
云悦:“我们观苍山可从来没有出现过逃课抓山鸡的事情!是谁带的头!”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是看着江南渊的,江南渊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心想真是坏事干多了,成了放羊的小孩,不是她也得是她。于是悄悄弹了弹手里的鸡毛,站出来行了个礼道:“大长老,弟子甘愿领罚。”
子岚惊讶地看着她,连忙上前一步行礼道:“不是南......”
“弟子这就下去领罚。”江南渊道,“惊扰了阁主前辈,是弟子的过失。”
她低着头行礼,本也没多看司刻悬一眼,正想就这样退下的时候,司刻悬突然道:“是你。”
江南渊暗暗叹气,回道:“正是小辈。劳阁主前辈记挂了,南渊感激不尽。”
司刻悬没说话,江南渊没有他的应允也不好自己起身,只能一直这么弓着腰行礼。虽然他没说话,但是打量的目光确实丝毫不少。就在她思考自己是会死于他眼神把她盯出来的洞,还是死于腰折的时候,司刻悬突兀地笑了一声:“难怪呢。是你的话,也不奇怪了。毕竟劣性难琢。”
云悦脸色一僵,其余弟子也俱是皱起了眉。江南渊却笑道:“阁主前辈能记得小辈的脾性,也实在是小辈的荣幸。想必前辈是看不惯小辈在这里碍眼的,小辈这就下去领罚,希望能暂缓前辈的怒气。”
一众弟子也默不作声地行了个礼,跟着她一同退下了。子岚急切道:“师妹,你为什么要出来认罪?明明不是你!”
江南渊:“大长老好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