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窗
四遭皆是静默,看台上的老前辈们皱起了眉,没想到竟发生如此变故。
星宿阁阁主司刻悬起了身,目光沉沉地看向问觞,语气生冷:“阁下,我明白您的心情,但在赛场上闹事,未免有失分寸了。”
问觞冷笑一声:“我徒儿在赛场上重伤,我还没怪罪你们,你们倒先问起我来了?”
司刻悬是星宿阁阁主,自从星宿阁成立以来就一直听说他当家,这么多年过去了从未易主。而看他的相貌不过而立,数十年间都没有过变化。他此人不爱抛头露面,但见过的人都过目不忘。并非是长得多么英俊,而是眼神太过犀利,刻薄的长相总给人一种森森的寒意,如果不是有几分胆量都不敢与他大声说话,且他居高位多年,声望名望一直被人所知晓,久而久之也就成了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了。此番来主持争鸣大会,就连嘉人派长老都要让他几分薄面。
司刻悬位居高位多年从没被人顶撞过,不料对面这屈屈女娃竟与他叫起嚣来,不禁觉得失了面子,火气大增:“你徒儿重伤?你可知你徒儿差点把人家姑娘的命伤了!只是一场比赛而已,只是一个虚名而已,何至于斯!”
问觞气笑了:“好一个冠冕堂皇的何至于斯!我徒儿堂堂正正地比赛,是她自己动用禁术反噬了自己,竟要怪到我徒儿身上?”
问觞站在赛场上,将剑哗得一声收回鞘中,声音冷得刺骨:“我今日尊称你一声阁主,希望你不要不识抬举,再来胡搅蛮缠。你觉得这个虚名不重要,可我是个俗人,就偏偏要这个虚名。在场的各位看得很清楚,争鸣大会的魁首是谷家的思德绝,如果还有谁觊觎这个位置再来耍手段,”她黑袍下冷光直射,一字一句道,“我奉陪到底。”
优黛浑身一冷,只觉得台上那个黑袍人嗓音冷得吓人。
她从前只觉得风泽杳冷冰冰得不好接近,却从未害怕过他。但她今日看台上那个傲然挺立的黑袍女子,竟觉得凌厉得生了锋芒。
司刻悬何时被人这样顶撞过,一时间气得七窍生烟,问觞再没多看他一眼,转身架起思德。思德奄奄一息地跪倒在血泊中,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问觞使足了力气把他架起来,弄得一身血污。她此刻一腔愤怒都化了空,四遭再多的惶恐和不甘都与她无关,她只顾着心疼。
她颤抖着手抚摸着思德满是鲜血的脸,哽了几下,终于轻声说出话来:“我带你走。”
思德安心地靠着她闭上了眼睛。
正要架着思德离开的时候,风泽杳喊住了她:“阁下!”
问觞脚步不停,没有理他。风泽杳冲到她的面前拦住了她:“阁下,我的过错,我愿意承担。若是日后......”
“你承担?”问觞冷嗤一声,“我徒儿的命,你如何承担得起?”
风泽杳怔住地站住了,问觞带着思德经过他身边,一个眼神再没给他。他觉得胸口透不过气来,他想起她对他说的这样绝情的话,这样绝情的语气,他只觉得头疼欲裂,郁结难挡,一口压抑多日的黑血吐了出来。
优黛连忙上去扶着他,对他哭着:“对不起,对不起......”
风泽杳没说话,看着这一切像是个闹剧,他成了丑角。
他辗转多年,竟是活在了她的对立面。
他一时间又想哭又想笑,耳旁的人在说些什么、喧闹些什么他早已听不清了,他感觉自己处在一片漩涡之中,翻滚汹涌,游离失所。心口上她拍的那一掌还是那么清晰,他想起她一掌劈来时的毫不犹豫,想起她眼神里带的狠绝,他感到心像被撕裂了一般痛苦。
问觞带着思德去了一家最近的客栈,从怀里掏出一颗丹药塞进了他的嘴里,思德咳咳地回过神来,张了张嘴,却喊不出声。
问觞半跪在床边,对他轻声道:“嘘,不必说,我都知道。”
思德扯起嘴角笑了。
问觞虽然心高气傲,但也是个潇洒不羁的性格,她随遇而安,从不患得患失。虽然思德是她的徒弟,名次关乎到她的声誉,但是她始终认为这种东西就图一乐呵,虽说让他问鼎,但他得了什么名次她都不在乎。但是夺冠一直是思德的目标,他想靠这次夺冠来光耀明媚,重振谷家,既然走到了那一步,该是他的,她就一定帮他争取。
她不能让他平白受苦。
问觞对他道:“我已给你吃了药,你先好生歇息着,我去请个郎中来。”
她转身欲走,思德就扯住了她的衣角,近乎恳求地看着她。
问觞弯腰轻轻抚了抚他的鬓角,温柔地道:“别怕,我很快回来。”
思德再也留不住她,手里落了空,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脱了手。
他看着她从窗口一跃而下,心里知道她只不过是去请个郎中来给他看伤,但就是害怕,害怕她和七年前一样,一走又是一个七年。
问觞走了多久,他就睁着眼睛想了多久。左右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问觞就把郎中直接从窗口扛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