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见一人

灵州有自己的朋友，一个有趣的朋友。

想起自己这个所谓的朋友时，林于行的嘴角浮现出一个特有的弧度。

去楚州，林于行的目的是为了杀一人，这是此行离开洛阳的最重要目的。而取道灵州，则是为见一人，这亦是此行，林于行认为很重要的一个目的。

在肖克的口中，整个大隆最好的风月楼不是洛阳的醉月楼，而是灵州的怡花楼。可当林于行在一处破旧小巷中看到一块斑驳木板上刻着的昏暗发黄的怡花楼三个字眼时，他有了问候肖克祖宗的想法。

推门，入眼是个阴暗潮湿的院落，可即便是如此，寻花客亦是三三两两，那些因世事不如意而屈身此间的风月女则是不管来者是谁，是衣着华丽或是肮脏不堪，都是极尽所能地讨好着，妄图把那些寻花客怀中甚至都还没捂热的银钱放入自己床头的宝箱中。

“他妈的，这世道！”林大纨绔愤慨，有些事，他开始想不通了！

“我找肖克！”林于行大喊。

“哈哈……”

没曾想，这一声喊出，整个小院中不管男女，竟然都是爆发出笑声一片。

林于行在后院见到肖克时，他正在为怡花楼的风月女们洗着贴身的衣物，洗得很是认真。

“这件是百合的，她娘的，也唯有她才穿的起这么大的型号！”

“这香味，应该是绮罗的，前段时间和我睡时我就记住了她身上的味道。”

……

肖克似乎能辨别出每一件贴身衣物的主人是谁。

林于行笑意盈盈地看着肖克喃喃自语，这个两年前识得的朋友，依旧是那般恣意妄为。

“听说你在这家怡花楼当起了龟公？”林于行直言不讳地问道，这是他先前在前院打听到的消息，肖克是整个灵州最年轻的龟公。若是换成别的男人，必定是羞愧难当。可肖克听见这声音，那原本准备生气的脸瞬间变成一朵初秋盛开的菊花。

“老林，我他妈就知道，最终一定是你来救我逃离这淫山秽海的，这一年我过得好苦啊！”肖克说这话时，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林于行微笑，他与肖克相识，是在初入洛阳那一年除夕。在洛阳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里最热闹的一天，两个形单影只的青年结识。

肖克的形单影只在于穷，在于这洛阳几万人，却无一人与他相识。而林于行的形单影只在于可以恣意妄为，挥金如土，却无人知其心中寂寥。

那一夜，两个年轻人把酒言欢，肖克曾言，我要做这世间一等一的侠客，做这江湖最恣意妄为之人。

酒酣，林大纨绔道：“且不管你能不能做这江湖最恣意妄为的侠客，今夜我让你见识一下醉月楼里最好的姑娘！”

那一夜，属于肖克的一个新世界被彻底打开。多年后回想这一切，肖克却怨憎林于行，让他把第一次留在了青楼。

林于行看着肖克：“问道，我且问你，当初离开时我给了你千两黄金，为何今日却活成这副德行？”林于行一边说着，一边顺势坐在肖克身旁。

“哎，大意了！”

“当初离开洛阳，我本想南下浔州访师学武，因在灵州有旧事未了，故取道灵州。”

“奈何我这家伙事不安分，便又来了此处。！你亦知道，我肖某人是个生性洒脱之人，豪掷千金便是包了这怡花楼的姑娘半年。待到前段时间结算本金之时，我便欠下怡花楼白银三百两之多。”

“失策，失策！”肖克娓娓道来。

“那你要洗多少年这亵衣才能把你欠下的债偿还清楚？”林于行摇头不止，他知道肖克人生恣意。

肖克大大咧咧一笑：“这怡花楼，我想走便走，只是我这等江湖中人，即便是怡花楼的风月女子，我等又怎能失信于人。”

林于行默然，肖克自诩江湖中人，有着他秉持的道理。

再度从怀中摸出一张银票，递给肖克道：“去把你欠的钱还了吧，今日见你一面，我便要去楚州了。”

肖克接过，那动作娴熟且并无任何惭愧之意。不待林于行多说什么，便是跑到小院外面。

一刻钟之后当肖克回到小院时，他身后跟着三个姑娘，这几个姑娘的身段以及容貌，已有洛阳醉月楼中中等女子的姿色。

“老林，我说过这怡花楼是人间最好的青楼，今日我便让你知道，这青楼到底有多好。”肖克说罢却是示意身后的女子上前来伺候林于行。

林于行慌忙伸手止住那几个笑意吟吟的女子，一来他今日没有那个心情，二来他此行来见肖克，这才是最重要的目的。

屏退那几个女子，林于行问道：“你说这怡花楼是这天下间最好的青楼，我想知道这怡花楼究竟好在哪里？”

肖克不语，一些事，在自己心中之所以能好是有特殊的理由的，至于自己的理由，他不愿向林于行提及，即便他视林于行为最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