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寄人篱下

李雪末笃定解决问题的关键还要从白氏儿媳妇儿王腊梅，孙子李冬冬入手，于是周四叫上综治主任孟凡五，直接杀到王腊梅娘家。

王腊梅娘家在花鹊乡西王村，离小牟里二十多公里，李雪末一行赶到时，王腊梅正在招呼一大家子吃饭。看情形，王腊梅娘家生活条件也不怎么好，低矮的饭桌上，王腊梅的老爹老娘，哥哥嫂子，弟弟弟妹一家正吃的津津有味，两个侄子和冬冬正呼啦啦喝着稀饭，唯有王腊梅进进出出忙个不停。

孟凡五指着刚刚从厨房里钻出来的年轻女子说，“这就是王腊梅”。

雪末定眼望去，王腊梅脸色蜡黄，身材消瘦，头发胡乱捆了一下，脸上还沾了些锅灰。

“腊梅呀，这是刚刚到咱们乡里挂职的李乡长，这不是快过年了，李乡长代表咱们乡还有村里来看看你和孩子”，孟凡五赶紧搭话。

见王腊梅犹犹豫豫不说话，雪末赶紧接起话茬：“腊梅，我看一大家子都在吃饭，有些话也不方便说，如果方便的话等到下午两点你到村委会来吧，我们在那里等你。”

“哦”，王腊梅木然的点了点头回应了一下，赶紧又钻到厨房里。

一行人在村委会左等右等，直到下午三点，终于等到了王腊梅，儿子冬冬怯生生的跟在她身后。

“腊梅，你到西王村已经一年多了，我们这次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代表乡政府和村里来看看你和孩子生活有没有困难，还给你们带来了今年的救助金。”李雪末怕王腊梅有抵触情绪，没敢提白氏。

“要不是实在过不下去，谁愿意带着孩子背井离乡吆，腊梅才是个苦命的人，三十多岁没了老公，遇到个老巫婆一样的婆婆，天天对他非打即骂，自己还要拉扯未成年的孩子，到了娘家也是个吃气受苦的主儿，要伺候一大家子吃喝拉撒，哥哥嫂子弟弟弟妹都不给他好脸色，她的爹娘也做不了主，就连冬冬都受表哥们欺负，现在越来越不爱说话。”坐在腊梅身边的西王村村长替王腊梅倒起了苦水。

“其实不管在婆家还是娘家，俺吃苦受累都能忍，男人早早没了，俺认，那是俺倒霉，命不好。到了娘家吃点气，受点委屈俺也认，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俺一大一小回来吃饭，等于就是给娘家添麻烦。但俺最忍不了的就是俺婆婆，年年出去上访，闹的家里鸡飞狗跳，全村子都嚼她舌根子，不让俺出去上班，俺和孩子花每一分钱都要从她手里要，俺男人虽然走得早，但是他活着时俺也没受这样的苦。”腊梅的话匣子一打开，就像水龙头失控一样，不停地流淌。

“村口的几个老光棍，有时候晚上去俺窗户底下乱吼乱叫，说一些胡言乱语，俺一辈子清清白白做人，哪见过这种阵势，把俺和孩子晚上吓得有时候都不敢睡觉。”王腊梅继续道。

“孟主任，你这综治主任咋干的，老光棍都跑到人家孤儿寡母门口扒灰了，你都不知道？”李雪末把头转向孟凡五，语气中带着诘责。

“哎呀呀，村里这些治保主任气死我了，平时都是干什么吃的”，孟凡五一拍大腿，接着拍着胸口说：“李乡长你放心，这个事情包在我身上，要是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提着脑袋来见你。”

“腊梅你看，我们这次是来帮你的，孟主任把他的人头都抵押在这里了，你看你在娘家生活的也不怎么顺。关键是冬冬越来越大，你们的户口和耕地都在小牟里村，你们在外面就这么飘着，始终是没有根儿啊。”李雪末一边说着一边摸着冬冬的头。

“妈，我想回小牟里村，我不想再待在姥姥家了，两个表哥天天欺负我，这里的同学老师我也不认识，我早就受不了了，我要回家。”没等李雪末说完，站在旁边的冬冬突然哭了起来。

“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腊梅妹子”，雪末觉得时机快成熟了，感觉好像找到了方向。

“俺的想法和俺在小木里村时一模一样。一呢，俺就想着找个活儿干，出去赚点钱，将来给冬冬上学结婚用。二呢，俺想周一到周五把俺婆婆送到养老院，周末把她接回来，让他跟孙子好好处处。三呢，她在家里天天骂东骂西，打狗骂鸡俺受不了。最关键的一点，俺不想让她再去上访了，俺老公死了以后俺咨询过律师，他那种事根本就没有要赔偿的道理，他本身就是在犯法。俺婆婆这么闹，把俺娘俩的名声都闹臭了。冬冬以后怎么上学，怎么找个媳妇儿。”别看王腊梅学历不高，但是说话逻辑性很强，条条在理。

听到王腊梅一番话，李雪末两手一拍，心中暗喜，这事要成了。“这些事情我去找白大娘谈，我一定给你谈成。”

“俺又不是没长嘴，俺之前这些事都跟俺婆婆谈过，她呀，完全听不进去，你不怕她把你给骂出来你就去。”王腊梅根本不信。

“放心吧，这个事情包在我身上，办不成我也提着脑袋来见你，腊梅妹子”，李雪末学着孟凡五的样子，也拍了拍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