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旧事
便通过会试,被取为贡士。
谢崇椋知道,即便自己二十一岁成为榜眼,被漳城传成“文曲星下凡”的命格,在当年这位顾氏才子的面前,也只能退一射之地。
因此当年的漳城知府,早早就试图拉拢这位未来在朝堂可能平步青云的才子,甚至差点与顾令则的稚女结了娃娃亲。
若不是顾令则在殿试前因一场风寒丧了命,顾玉潭和其母如今也不会这般辛苦。
顾夫人为了感谢自己,竟然不惜拿出亡夫之物,自己竟然还怀疑她们母女?谢崇椋愧悔不已,连连俯首致歉。
顾玉潭的目的是打消谢崇椋的疑虑,谢崇椋这般道歉,倒让她心头发虚。
“谢公子不知详情,怎么能怪你?”
顾玉潭忙将盒子再次递出去,示意谢崇椋收下,说实话,她也是想再探听下盒中那支笔的价格。
谢崇椋不好再推辞,犹豫着接过,打开木盒一看,神色更是为难:“这实在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顾玉潭自有对策:“莫非谢公子觉得先父之物不详?如若因此……”
说着她脸色就黯然下来。
谢崇椋连忙解释:“不不不,怎会如此?子不语怪力乱神,更何况令尊乃读书人中的翘楚,他的遗物只怕众人求之不得。”
顾玉潭嫣然一笑:“既然如此,还请谢公子一定收下。贵重的是盒子而已,这支笔不过尔尔,您尽管拿着用。”
“不过尔尔?”谢崇椋苦笑,决定给顾玉潭扫盲,“此笔乃关东辽尾,是取鼠尾而制。黄鼠狼仅尾尖之毫可供制笔,性质坚韧,仅次于兔毫。这笔做工上乘,只怕一支酬以十金尚不足。”
顾玉潭懵了,突然很想将东西收回来拿去卖掉。段月棠省吃俭用十余年也只是存了五两银子,这一支笔加一个盒子便抵得上她终其一生的收入了。有了这钱,母亲哪里还用得着出摊?可以直接在家躺平了。
不行不行,目光要放长远,再说一下子拿这么多金子回家,也没法解释清楚。
顾玉潭劝了自己好几遍,这才按下情绪,尽量笑得平和:“无妨,谢公子尽管收下,母亲和我才能安心。”
没事没事,反正只要有积分,就还能再兑换。顾玉潭如是安慰自己,才强忍着没露出肉痛的表情。
谢崇椋实在没法推辞,只能收下了礼物。只是到底心下不安,待顾玉潭离开后,谢崇椋叫来茂栗,仔细嘱咐了一番。
回到家后,顾玉潭面上不显,直到晚间睡下,才状似无意地开口:“娘,我今日去书院,恰好遇到一位婶子,也是前去感谢院长。好像是姓陈,昨日和您一起在书院外等候,您有印象吗?”
段月棠显然呼吸一重,顾玉潭留意到,却只是静静等着。
“没有印象了,她可有对你说什么吗?”
段月棠有些紧张,很怕昨天发生的事情给女儿带来不好的影响。
顾玉潭叹口气,伸手过去紧紧握住母亲的手:“娘,姨母昨日去了书院,还和您起了争执,是吗?”
“女儿知道,不该问您的伤心事,可是万一传出些不好听的话,咱们总得想办法应对才是。所以,娘能不能告诉女儿,姨母……怎会如此?”
段月棠静了很久,才艰涩地开口:
“因为,当年与你父亲定亲的,本来是你姨母。”
顾玉潭惊愕:“怎,怎会?”
“你祖父与外祖本是故交,你姨母和父亲算是指腹为婚。你祖父是漳城知名的木匠,后来京城有人慕名而来,请你祖父去造一处亭台,可造到一半,亭台坍塌,你祖父和许多工人就被活活压死在下面。当初雇人的东家找到顾家,说是你祖父设计有误,白白害了许多人的性命,硬是从顾家要走了几百两银子的赔偿。至此,顾家便倒了。”
顾玉潭心中吐槽,这什么狗屁东家。工程倒了,把工程师都砸死在里面了,不找施工方的麻烦,反而要工程师的家人赔钱?
“那后来呢?”
“顾家倒了时,你父亲只有八岁,你外祖父是重信之人,不仅将他接到家中继续供他读书,还坚持要履行当年承诺的亲事。”
顾玉潭有点思路了,如果这亲事成了,就没自己母亲什么事了。而顾家当时潦倒,自然不会是父亲站出来反对,那便是……
“姨母不愿?”
段月棠点头:“不仅你姨母不愿,你外祖母也不愿,日日在家中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