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荷
赠荷
回到寝宫,看到苻乐灰头土脸的样子赵嬷嬷并未多说什么,只摇了摇头唤人过来替她洗漱。估计又以为她去哪里疯玩了吧。
苻乐将脸沉入水中,满身的疲惫也消失了。
“赵嬷嬷,把太医院给我开的方子给我一份吧”苻乐在浴桶里大声喊道。
“公主要着方子干嘛?虽然陛下宠爱,但在宫中,公主还是要注意言行,不要给他人落下话柄啊。”默默不赞同地说道。
可是晚上就寝时,一个药包已经放置在案几上了。看着眼前的药包苻乐,忍不住哑然失笑,赵嬷嬷总是这样,,表面上总是管这管那,却从不质疑苻乐的决定,总是无条件的支持。
躺在床上,苻乐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进宫的时候。
......
“从今以后就是赵嬷嬷来照顾你了。赵嬷嬷,我把乐儿就交给你了”
“是”中年宫女低着头恭顺的答道。
“公主,先让奴婢帮您清洗一下身子吧。”
赵嬷嬷伸出手准备牵起小女孩儿的手,小女孩儿却往后一缩,瞪大双眼警惕的盯着对方。好容易把小女孩哄进了浴桶,当赵嬷嬷的手碰到小女孩头上辫子的时候,女孩儿猛地转过头,张开嘴狠狠的朝着妇女的手腕咬了上去。
血渐渐滴进水中,晕开了一朵朵淡色的花。女孩一眨不眨的盯着妇女,“滴答、滴答”眼泪一大颗一大颗的掉落水中,妇女伸出左手替女孩擦掉了眼泪,一下下地摸着她的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女孩才慢慢松了口。
“奴婢知道公主害怕,既害怕宫中的人,也害怕宫中的事、物,这宫里面确实有很多龌龊,但是奴婢一定会好好保护您的,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您。”妇女一边温柔地替女孩擦泪一边说:“公主您也要勇敢一些啊,这世上能真正保护自己的,只有自己。以后不要再在人前落泪了,这样把伤口暴露给别人,那宫里很多人都会想把您的伤口拉得更大。所以。”妇女看着女孩鉴定地说:“一定要忍耐勇敢啊,公主。”
“在你面前哭也不可以吗?”女孩带着哭腔好奇地问。
“公主当然可以在我面前哭啊。”
“可是你刚刚不是说...”
“因为我永远不会伤害公主,我会陪着公主,直到伤口愈合,谁敢过来,我就——”妇女抄起旁边的水瓢,快速的飞舞起来“把她打得落花流水。”
“哈哈哈哈”看着眼前妇女夸张搞笑的动作,小女孩禁不住开心地笑了起来。
......
从此,赵嬷嬷的手腕上多了一个疤。苻乐有了一层看不见的盔甲。
永远扬起的黄沙,踏碎心跳的马蹄声,彻夜不灭的火光,刚刚熟悉不再害怕却再也没出现过的粗犷脸庞,这些是苻乐记忆的起点。从她有记忆开始便一直跟随苻坚四处征战,她过的自在且粗犷。直到......她五岁那年,苻坚收复边疆,得诏回都,登基称帝,立苟氏为后。
苻乐才发现,她不是父亲唯一的女儿,她还有许多同父异母的哥哥姐姐,她也再不能喊父亲父亲。都城的东西都很精致,也有很多香香的,长相白净的哥哥姐姐照顾她,可是一想到自己再也看不到迷眼的黄沙,听不到响亮的号角和那些跟宫中白净脸庞截然不同的粗犷脸庞。苻乐总是忍不住想哭。
陛下没有给苻乐封号,却命全宫上下以公主之礼待之,曾有宫人捧高踩低轻视苻乐嘲讽了几句,被拔舌杖责至死,尸体在宫里游行了一整天,至此,无人敢对苻乐有半分轻视。
也是至此,苻乐清晰的认识到,自己的父亲已经留在了黄沙漫天的边塞。现在眼前的,先是君后是父。
虽然私底下陛下还让苻乐叫他父亲,她想要的父亲从没有二话,作为一国之君却将苻乐视若珍宝,但是苻乐再也没有撒过娇了。
五岁以前一直跟着父亲在军中征战,见过无数的杀戮,也曾无数次在生死边缘徘徊,五岁之后锦衣玉食,宫仆无数,人生的两个极端苻乐都经历过。
正如那个眉目如画的人,前半生是一国太子,地位尊崇无上,一朝国破,沦为阶下囚,一夕家亡,父母双亡,唯一的姐姐成为他人宠妃。初次相见倔强的背影,接着半夜湖边压抑的哭声,再到苍白的病容,苻乐恍惚间看到了年幼时无助的自己。
命运的马车有时会伴随着铃铛声缓缓走过来,更多时却扬鞭疾驰,悄无声息地飞快碾过,被碾碎的四肢在灰尘中慢慢升起刺热的疼痛,这种痛找不到原因,找不到解痛的药,不敢奢求愈合,却连自尽都无法做到。
夜渐渐深了,塌上的女子慢慢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符乐便来到了顺安的住所,清秀的女孩拉着容貌艳丽女子的手疑惑地问:“姐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有一件事,你很想去做,可是你却知道很难做到,那你会不会做呢?”
“还有什么事是你想做而不敢做的呢?”艳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