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六,俯首
布贡土司签屈辱条约的时候流过泪,现在拉俄阿木土司也流着泪签下了这份屈辱的条约。
签了字后,我们才将拉俄阿木土司从笼子里放了出来。我们给他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洗去脸上的灰土,这样看起来他又像一个土司老爷了。只不过到这时我才发现,他原来是一个很帅气的土司。
我也明白了紫琪阿果的爷爷为什么会愿意将她嫁给拉俄阿木为妾。
但我们却并没有放他离开。
并不是因为他跟我是情敌这件事情;一来是因为他的家人还没有将那些寨子的契约及赔款等带来;二来我们还要跟他谈另一件事情。
只不过这件事情得等到有拉跟呷日二位土司到来时,才能跟他谈。
我已经派人将这个好消息送给了二位土司老爷。
我知道二位土司一定会来的,只因为我也将活捉拉俄阿木土司的消息一并告诉了他们。他们二人又怎么会放过前来看拉俄阿木土司笑话的机会呢?
拉俄阿木土司的家人很在乎他的生命,我们送信的人将信送到,他的家人就拿着契约和赔款,带着他们的管家星夜兼程地赶了过来。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我陪着阿果土司坐在我们夺下的一个寨子的厅堂里,拉俄阿木土司坐在下面右边待客的椅子里。
他的家人一到,就对坐在厅堂里的阿果土司跪下,双手奉上契约书。
阿果土司在我的授意下并没有去接。
拉俄阿木的家人盯着阿果土司。
我便说:“你不是土司老爷,你奉送的东西不会算数的。”
坐在厅堂右边的拉俄阿木土司就跳了起来,大声怒吼:“想我给你下跪,不可能。”
阿果土司没有说什么。
我也并没有反驳,只是阴柔地说:“你会的。”
拉俄阿木土司大声说:“想都别想,一个跟自己奴隶睡觉的下贱女人,想让我堂堂阿木土司下跪,做梦!”
愚蠢的拉俄阿木土司并不知道大丈夫能屈能伸这个道理,还在一味地为自己的傲骨固执,愚昧的羞辱阿果土司。
倘若我也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怕我早已成为了一堆白骨,能屈让我活到了现在。
但今天,我让阿果土司享受到了使别人屈辱的快乐。我自然也在享受这份快乐!
然后,我跟阿果土司一样,紧闭嘴巴不再说话,跟着阿果土司只盯着他微笑。
我们都把笑容中装满了阴沉沉的味道,将目中也布满抓住了他七寸的光芒,让拉俄阿木土司见了心生疑虑而畏惧。
刚才还趾高气扬,傲骨铮铮的拉俄阿木土司,在我们的目光和微笑中,想必心中生出了很多种想法,于是慢慢地低下头去。
我知道,再沉默一会儿,他只怕就要屈服了。
的确,拉俄阿木土司涨红了脸,膝盖软了,汗顺着他的脸庞流淌。
我们知道他心虚了,要不了多久膝盖就要弯曲了。
阿果土司紧紧地盯着他,等待着拉俄阿木土司下跪的那一刻的到来。这种等待有点兴奋,有点快乐,的确有一种激动人心的味道。
拉俄阿木土司终于扛不住了,双膝一弯,跪了下去。
就在这霎时间,阿果土司却突然冲了过去,抬脚一下蹬在拉俄阿木土司正在弯曲的双膝上。
拉俄阿木土司就没有跪下去。
这时,阿果土司厉声说:“一个堂堂的土司老爷,却要学一个奴隶那样给一个小女子下跪,成何体统?你丢尽的不仅仅是土司老爷的颜面,还有拉俄阿木家族八辈子祖宗的颜面,倘若你死了,怎么好意思去见这些祖宗!”
阿果土司将拉俄阿木土司给她的羞辱,今天全都加倍地还给了他。
拉俄阿木土司眼中噙满眼泪,望着阿果土司,半天说不出话来。也不知这眼泪是屈辱,还是感激。
阿果土司又厉声说:“土司就要有土司的样子,更要有土司的个性,怎么能随随便便的下跪,尤其在一个女流面前!”
拉俄阿木土司的头又垂了下去,说:“我,我,我这是为了不让我的子民们再遭受战火的祸害,而下跪的。”
阿果土司厉声说:“又不是斗地主,抬起你的头来。”
拉俄阿木土司只好又抬起了头。
阿果土司说:“即便是俘虏,土司的骨气,脾性也决不能丢,要堂堂正正地将投降之物交给胜利者!”
拉俄阿木土司的家人立刻将契约交到他的手里。他就双手奉到阿果土司面前,低声下气的说:“尊贵的阿果土司,这是您夺下的那三个寨子的契约,拉俄阿木特意奉上,从今以后它们就全都是您的了。”
阿果土司满意地接过,丢给了我。
拉俄阿木土司的家人就对外面的下人招招手,他的下人就将战争赔款抬了进来。
阿果土司就叫我去清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