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沉默的大侠
你一定不知道发生在这片土地上鲜为人知却扣人心弦的故事。
在遥远的北方的天空下,在千道万道的沟沟壑壑中,在茫茫的灰黄土雾弥漫的空间里,横卧着一个荒老的小村落,错落有致的青瓦红砖的村舍,纵横交错的山村小道,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由东向西穿村而过,终年流淌不息,溪水的两边是枯瘦的垂柳,在微风的轻抚下,欢快摆动。
没有人知道这个小小村村落的历史源自什么时候,一个自称很有学问的人很严肃地说,大概明朝洪武年间,从山西老槐树下来了一波人,这就是村里人的祖先。
这远道而来的人们无人不憧憬着美好的未来,起初生活得安定且充实幸福,一切都基本符合自己的心意。因为有地种,有饭吃,有衣穿。冬天有热炕暖,夏天有凉风吹。男人不愁没老婆,女人不愁嫁不出去,这真是理想的生活。
可是,不远万里走来的先人们,哪能知道后来发生的事,仔细想想,虽说是生活在与世无争的深山里的村子,离天子脚下远得无法形容,自由自在,但这里毕竟不是什么世外桃源,可以经常过着与世事不相干,衣食无忧的生活。残酷的现实怎么会轻易放过他们,用哲学家的话说,一切事物都处在变化之中,没有永恒不变的东西,村里人平静的生活慢慢地就起了涟漪。子孙后代们也许会埋怨先人,为什么不在别处安家落户,非要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不但穷得叮当响,就人的相貌也差强人意。
要说最难忘最悲苦的岁月,大概是在上个世纪江山分裂的年代,那时,在这片土地上,不仅有苦难深重的农家生活,还有荒漠古道里的刀光剑影,也有异国他乡的爱恨情仇。
高远的蓝天下,是莽莽苍苍的温柔起伏的土山,夕阳染红了天边的云霞,村里的这条小溪将要流到石坡下的那个拐弯处,突然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一块非常平坦的沙地。
夜色来临,那片空旷的沙地里亮得发光,一个身形瘦小有些驼背的中年人坐在松软的沙地上,他长着一张古铜色脸的脸庞,浓眉大眼,鼻梁高挺,他目光冷峻,有种临危不惧的气概,神态仿佛雕塑一般,一把寒光闪闪的窄刃长刀插在他面前的沙地上,远处,头戴斗笠的牧童赶着老黄牛回家,短笛悠然吹起,那坐着的人突然站立起来,已经将长刀握在右手中,举过头顶,向下向左向右,自顾自地舞动起来,招式简单却凶狠辣无比,惊飞了一群河滩觅食的野鸟……
其实,你看见的那个在夕阳中舞刀的人,不过是一种幻觉而已,因那块空地上矗立着一块石头,仿佛就是个弯腰坐着的人,不论天晴天下,寒来暑往,不知道流失了多少岁月,他依然保持着这样的坐势,不是大侠还能是一般人?
村里真的是有一位武功高强的大侠,至于这大侠姓甚名谁,没人知晓,他也没有后代。有人说他爷爷的爷爷见过这位武功高强的人,说饭量极大,一次能吃五碗面条外加三个蒸馍,他手甩出一块石头,就能把天上的飞鸟打落,他行侠仗义,杀富济贫,深受老百姓爱戴。后来却不知所踪……人们愿意认为,这块奇石就是他的化身。
时光的车轮滚滚向前,清朝进入日暮时期,老女人慈禧独揽大权,政治黑暗,到处兵荒马乱的,民不聊生,没多久清朝就被推翻了,民国又建立,社会动荡不安,依旧是贪官横行,奸人当道,大小军阀彼此看不顺眼,今天打仗后天和好,后天接着打,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饿殍遍野。这偏远的村庄自然不能幸免了,又恰逢连年旱灾,到处黄土飞扬,村里村外的几口清泉眼看着即将枯竭,人们心急如焚,精神肉体倍受煎熬,一天又一天没个盼头,日子是苦不堪言。
杜甫诗云:世情恶衰歇,万事随转烛。
村里王家那个身材瘦高,却有些溜肩的大儿子自被抓了壮丁之日起,他母亲张氏那真是伤心欲绝。
那天,孩子他爹不在家,当官的吆喝几个人,把儿子往外拉,她毫无办法,她泪流满面,苦苦哀求当官的放儿子一马,满脸横肉的当官的不耐烦地说,哭啥?人还没死哩,再哭把你也带走……张氏说,那就把我带走吧,把我儿子留下。当差的把肥手一挥说,你想得美,你能跟你儿子比?张氏说,我能做饭。当差的不知是没听见还是听见了不想说话,根本就没有搭理她。
她忘不了儿子那双无奈而恐惧的眼睛。
儿子走后,张氏整天流着泪,逢人就说:“为啥我大儿子的命这么苦,”有人劝她,不要哭了不要哭了?自古以来都抓壮丁,有啥办法。咱们这些老百姓有啥办法?
唉!没有经历过生死离别的人,自然不能体会其中的切肤之痛。
隔壁的邻居老李前也来劝慰,在他吧嗒吧嗒地抽了一锅旱烟之后才说:“娃娃说不定能吃个饱饭喀,还能混个好前程,咱就说,连山东的韩复矩东北的张作霖刚开始也是穷苦人,弄不好也能当个司令啥的……现在是乱世嘛,乱世就出英雄,这是老人说的话,这话对着哩!”老李虽这样子劝着,心里想:怕是有去无回了。没听过一句话吗?古来征战几人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