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筹钱、借钱

买完酒回到家，还不等我开喝，母亲的电话打过来了。

对此我并没有感到意外，因为昨晚我默默给母亲账户转了一些钱过去。

今天打电话过来，肯定就是问转钱的事吧。

母亲知道我最近过得也挺难，总说没什么事的话，不让我給她转钱，她会想办法照顾父亲。

但我作为儿子，怎么会不知道，母亲的身体也常年不好，干不了重活累活。

关键与父亲一样，她同样没社保，更别提退休金什么的。

地地道道的农民一家，没有劳动力、失去经济来源，真就是年纪越大生活越辛苦。

所以曾经的我才那么努力，努力从小村庄走到了大城市，努力买了房、买了车、还找了个城里的女朋友。

本想着，再努力几年，结了婚，有了小孩，再攒钱把老家房子翻修一下，最好盖成个大别墅，让爸妈也能晚年享几天清福……

然而现在，一切都成了泡影，可至少，我真的不想再成为父母的累赘。

在滑动接通键时，我真的犹豫很久，嘴唇都是颤抖的。

我想接通后告诉母亲，是儿子不孝，近三十年了，都没能好好孝敬过他们。

过完年我就二十九了，在农村都是按虚岁，可以说我已经三十。

人家三十而立，立家、立业、立身、立命。

而我，三十岁一事无成，轻生的念头，在那一刻真的高涨到极点。

但就在我准备好，接通后和母亲说些什么话，然后便做出某种过激行为。

电话刚一接通，却传来母亲焦急的声音；

“儿子！你爸脑梗复发了！我带他刚到医院正在抢救，你快过来看看吧，呜呜呜……”

听到这个消息，我前面累积的那些情绪顿时一扫而空。

赶紧什么也顾不得，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去打个车，迅速赶往医院。

等我来到抢救室门口，走廊座位上的母亲，早已泪流满面。

很快有一个医生找上了我，说；

“你父亲的病情，其实上次就该留院多观察观察。”

“这种病，一个不注意，复发几率就很高的，唉，现在说这些也晚了。”

“总之病人的情况很紧急，需要尽快安排专家手术，你们先把费用准备下吧。”

说完，医生就给了我一张单子。

当我看到单子最下面的金额时，一阵头晕目眩。

专家手术费，加各种医药、材料等费用，共计需要十几万！

而且这还不包括后续的观察治疗，初步预算，都至少要准备个二十万以上才行。

至于医生所说，上次就该留院多观察观察。

可谁又能知道，上次之所以让父亲出院，就是因为我们家的积蓄都花光了啊。

有钱的话，谁不想一次治好，都是万般无奈下，才选择回家保守治疗呀。

不然在医院里多待一天的费用、得花多少钱，摊谁身上谁才能真正理解……

但此刻，父亲已经是命悬一线，再没有钱，也得想办法去筹钱。

于是我先把所有信用卡、以及网上能借到的钱，都撸了个遍，可距离手术费还差一半。

接着我跟母亲商量，分别去借钱，我去找父亲那边亲戚借钱，母亲则去找她娘家那边亲戚借钱。

我承认，我还是小看了这年头借钱的难度。

当我给几个大爷、叔叔、姑姑、婶婶谁的轮番打一轮电话后，没有借到一分钱。

他们都是在刚开始接通电话的时候笑呵呵，嘘寒问暖。

却在听到“借钱”两字后，马上畏惧如虎，随之就是各种理由抛来；

“哎呀，大侄子，我也想帮你，可我家也挺困难的，实在没钱啊。”

“侄儿，你叔我现在外面都还欠着账呢，有心无力啊，要不你再找找别人？”

尤其是在给我一个姑姑打电话时，她也找理由万般推辞，我实在忍不住了，怒吼出声；

“大姑！你可别忘了，前几年你们家遇到事的时候，我们家可是给你们家借过钱的！”

是的，前面那些人找理由拒绝借钱，我尚能接受。

毕竟借钱这种事情，人家肯借那是情分，不借也是本分。

但这个大姑家，我们家曾在他们家危难时伸出过援手，怎么也算一份情谊吧？

然而现在轮到我们家遭难，他们真就能不念旧情、冷眼旁观，属实让我觉得心里难受。

可大姑听了我满含怒意的话后，她反倒摊牌开来；

“过去好几年的事儿你就别提了，现在你们家的情况，谁不知道啊？”

“老的瘫了，小的也丢了城里的工作，我要是把钱借给你，不跟打水漂一个样？”

“我家的钱，还得留给我儿子买房